第51节
谢亦云认出,这个中年人,就?是在平阳县的县衙门前?,曾现过一面的。
“大哥,你们先洗漱,歇息一会,再用晚膳。”
“行,你去忙吧。”谢亦云挥手,“出门这么久,赶紧去向王爷报个到。”
裴言:“……大哥,用过晚膳后,我有?话和?你说。”
谢亦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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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很丰盛,很多谢亦云喜欢吃的菜,厨子的手艺也好?,她吃得很满意。
不一会儿,一个仆从前?来,带着她去裴言房间。
太?阳已经落山, 天色暗下来,但又还没到需要点灯的时候。
一个仆从来请谢亦云,说?奉命带她去?裴公子房间, 江护卫奇怪地问他:“裴公子怎么不来?”
这不像他认识的裴公子。
裴公子总是黏着少爷,围着少爷转,给少爷端茶倒水, 揉肩捏腿, 侍候得无比精心。他瞧裴公子那样子, 只恨不得取小玉而代之, 整日里贴身照顾少爷。
依裴公子的性子, 应该是主动来见少爷,而不是要少爷去?见他。
仆从垂着头:“奴才不知。”
王爷要见人, 当然?是把人召去?, 难道还?要王爷亲自前来?也是这些?人不知道王爷的身份, 才问出了这样的话。
他来之前被朱管家?叮嘱过, 不许多嘴,这人问起, 他又不敢随便编造理?由。
要是他编造的理?由和王爷他们说?的话对不上?怎么办?
所以只能回答“不知”。
江护卫皱着眉, 转向谢亦云:“少爷, 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谢亦云笑着问。
江护卫:“……”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他不相信少爷看不出来。
首先?,他们是从王府大门进来的, 可王府大门哪是那么轻易打开?的。
就是他们谢家?的大门,也只有非常贵重的客人来时?才打开?迎客,一般情况下人们都是从侧门出入。
王府的大门, 恐怕皇亲国戚来了才会开?吧。
可是裴公子就带着他们从大门进了王府,由此可见, 裴公子的身份不简单。
还?有,那个中年人,他们第一次见到裴公子时?,随在裴公子身边的,他唤裴公子做“主人”,也说?明自己先?前猜想裴公子是王府侍卫,大错特错。
一个侍卫不会有自己的仆从,你都能使唤仆从了,还?来当什么侍卫?
如果是王府派给裴公子照顾起居的人,他的主人也还?是王爷,不应该叫裴公子做主人。
不是侍卫,那是王府的什么人?是和王爷沾亲带故的?或者是王府的客人?
江护卫左思右想,只觉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有点说?不通。
而且裴公子除了身份疑云重重,他今天的行?为也很反常。
不来见少爷,反而让少爷去?见他,从进了王府后?就一直没露面,用晚膳时?也没过来,完全不像平日里紧跟着少爷,围着少爷团团转的样子。
另外,整座王府都很奇怪,大门口没人守着,冷冷清清,路上?也没人,到了这里后?,也只见着五六个仆从,和他想象里王府中仆从如云的景象相去?甚远。
江护卫皱着眉,越想越是不明白,还?想要说?几?句,但看谢亦云不以为意,那仆从又站在一旁等?着,只得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相比起江护卫的百思不解,和玉却有所明悟。
在太?守府门前,江护卫排队的时?候,她和少爷、裴公子三人坐在马车里,裴公子开?口邀请少爷去?他家?,当时?他僵硬的姿态,历历在目,而后?就把他们带到了王府。
既然?王府是裴公子的家?,那么裴公子是什么人,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而且在那个中年人叫裴公子时?,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是“王”。
他是准备叫”王爷”吧?后?来又马上?改口叫“主人”了。
江护卫没听出来,是他没往那方面想。
仆从来请谢亦云,江护卫因为察觉到异常,心中升起警惕,和玉却隐约猜到,这是裴王爷要向少爷坦诚了。
凭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得到裴公子,哦,是王爷,他对少爷没有敌意,反而十分亲近,所以这时?她一点儿都不担心。
她给谢亦云理?了理?衣裳,稍稍叮嘱江护卫几?句,就放心地看着仆从带着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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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江护卫不时?地询问那仆从。
“你的主人也是裴公子?”
“是。”
“裴公子有多少仆从?”
“……奴才不知。”
“裴公子住在王府?”
“是。”
“他和王爷什么关系?”
“……奴才不知。”
江护卫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这你都不知道,骗谁呢?
那仆从心里暗暗叫苦,王爷到底为什么要对这些?人隐瞒身份啊?现在他们问起,自己又不能不答,好生为难。
谢大人是王府的贵客,朱管家?十分重视,亲自带人给他布置房间,家?具摆放、床上?用品、洗漱用具,俱都一一过问,选用最好的。
他当时?就是跟着朱管家?布置房间的,对此很清楚。
这样的贵客,他可不敢怠慢,只得一边抹汗,一边陪笑,把两人往王爷的住处引。
好在这段路不长,还?没等?江护卫问出什么,他们走过一条回廊,进到一座宫殿里。朱管家?等?在这儿,看到他们来,快步迎上?前来,那仆从赶紧见机悄悄地退下。
“谢大人。”朱管家?满面笑容,“主人在里面等?着。”伸手把谢亦云往房里请,却拦住江护卫,请他到旁边房间喝茶。
谢亦云一边走着,手向后?摆了摆,示意江护卫不必跟着。
江护卫这一个多月来,对少爷愈发敬佩,坚信不管什么事,都逃不过少爷的眼睛,任何难题,都难不倒少爷。
此时?见少爷神情轻松,不像有什么危险的样子,他心中安定下来,听从吩咐,没坚持要跟着进去?,但也不肯去?旁的地方,只在房门外站着。
朱管家?无奈,叫人搬来两把椅子,就放在王爷的寝殿前,陪他一起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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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亦云推开?房门,屋里昏暗,却没有点灯,她睁大眼,只辨出家?具的轮廓,一时?没找到裴言的人。
“言弟。”她试探唤道。
“大哥。”回声响起。
谢亦云循着声音往前走:“怎么不点灯?灯在哪里,我来点上?。”
“不要。”声音急切,又紧绷得像是一根细细的弦,稍一施力就会断裂,“不要点灯。”
裴言坐在昏暗里,这样的暗色他早已习惯,越是黑暗,越是让他觉得安全。
不要点灯,让他再?缓一缓。
谢亦云眉间微蹙,安抚道:“好,不点灯。”
走到近前,模糊看到裴言坐在桌前的一张椅子上?,他的对面还?有一把椅子,谢亦云摸索着坐下。
眼睛渐渐适应,她能够看到对面的少年坐着比她高出一个头,头上?没有戴着斗笠。
果然?是要坦白身份了。
在裴言邀请他们到他家?歇息的时?候,谢亦云就知道他已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