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
“到了。”最前面喊了一声,几人纷纷往上看去,一段明显被破坏的铁丝网漏洞。池田靖看着下面相对缓和的水流,伸手捻了捻土坡,“这里有人来过。”
“是条路。”她总结,转身看着身边的马仔,“你,上去。”
马仔背着坎肩包,显然没有什么经验,试路的动作局促紧张,颤颤巍巍的往上爬。池田靖一手吊在藤蔓上,悠哉的看着,神色淡然。
马仔有惊无险的穿过铁栏,把包里的绳索丢下去,找了颗树根捆好。池田靖扯了扯绳子,又大致观察了一下上坡地形,三步并作两步的蹬了上去。
这身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去之后地形陡然减缓,几人在山林里按着原来的指示走着,很快就出现了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池田靖点上一支烟,火星点子忽明忽暗,“几点了?”
“10点多。”马仔说。
忽然,池田靖转身,抽出腰间的长刀挥砍走了裘梧脚边企图偷袭的草蛇,又拍拍他,咧嘴笑得幽默:“四哥,本事忘光了?”
“走吧,差不多到点儿了。”她一面吩咐马仔找信号跟接头车辆联系,把嘴里的烟抽出来摁在反着白光的刀面上,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池田靖一行人被接到并且安稳的被带进联络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足足走了一天的路。各种车型换着坐,就连裘梧和澹台禾这样的青壮年合格刑侦警员都有些吃不消。不过反观池田靖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甚至还挺好的。
“今晚就住在这儿了,”池田靖看看土坯房子里落了灰的棉被,说,“赶紧补几个钟头的觉,天亮了就赶路。”
竹昱过来问:“现在咱们在哪儿呢?”
“q县,一个中缅边境的小县城。”池田靖回答,拿着湿毛巾搓了把脸,就和衣躺在了满是肮脏的床上,“明天走县道再上高速往东南走,估计又得一天得路程。”
竹昱没说话,看着也不嫌弃得澹台禾就往旁边一躺,眼神默默得盯着他,后者被盯得发毛,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任盛华一把拉走,把池田靖旁边空出一个位。
竹昱躺了下去,把一床棉被给她掖了掖被子。
裘梧把煤油灯一关,屋里黢黑,窗外的月色都渗不进来。
池田靖侧着身,背对着竹昱。琥珀色的眼眸在黑暗里被洗的清晰而明朗,可含着的情愫复杂晦涩。她听着那几个大老爷们儿悉悉索索的翻身声,竹昱睡觉很老实,就像她冷面冰山的做派一样。
她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仰面平躺的人,即使在黑暗里她也能精确的刻画出她的侧颜,印在心里。
耳边逐渐传来任盛华一帮子的鼻鼾声,池田靖悄悄地往她身边蹭了蹭,下巴扣在她肩头。她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摸进了竹昱的被窝,轻轻的牵上她的手。
池田靖感受到她把自己回握起来,指腹摩梭了片刻,搔的她手心痒痒的,心里也是。竹昱在她手上点了点,摩斯密码通话:“——睡不着?”
她贴在竹昱耳畔,微乎几微的呼出口气,吹的竹昱耳垂微烫。
竹昱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在她手心点了点。
“——不要,勾引。”
池田靖无声的笑了,颤抖感被紧贴的竹昱感受到,后者受不了,扭过头看着她,二人鼻间相贴。竹昱的声音细如蚊吟:“今天的烟头,被人捡了。”
池田靖抬头看了眼角落里松掩着的一块砖,把脸埋进她颈窝,微微的点点头。
“没有,”她回答,“只是普通的烟。”
回来的时候没有走水路,而是换了一条这么艰难险阻的小道,说明警方已经行动,并且自己原先丢走的那根烟起到了作用,国境界线被重新排查,走私活动受到打击。走私犯和毒枭不是傻子,最近放出来的人都要查,自然严得多。
马仔把自己的烟重新审查正中池田靖下怀。
竹昱把她的大半张脸掩在自己颈下,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嘴唇看不出动作,轻声说:“佛堂……”
池田靖的眼眸在黑暗里清明。
“门和墙上的漆。”竹昱点到。
池田靖会意,眼神一凛。
那个有些像正红色但又不是的颜色很熟悉,难怪自己一进去的时候会有一种眼熟的感觉。
是被分尸了的陈粒茗用于祭祀的礼盒的颜色,包括里面的隔水材料。
看来还有很多需要查证的。池田靖微微蹙眉,没说话,抬手抱住了竹昱。“睡吧,”她轻声嚅嗫,“保存体力。”
其实竹昱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为什么一定要在清河杀死那一批马仔,为什么能做到与毒贩耍着刀枪谈笑风生、啖血嗜肉,为什么能吃的惯很多作呕的东南食物,她侧头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或许池田靖早就给出过自己答案,也从不避讳自己探索这个答案。但是竹昱越是了解,心里就越慌,莫名的一种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你在这里,会有一种融洽的归属感?
“三叔。”马仔把手机递给男人,“没有问题——这一单子做的很漂亮,东家给了回復,还把这些人夸了夸。”
陈三神色平静,目光淡淡的盯着手机,叼着烟缓声道:“看来是我小看了这甘老汉儿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