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
谢自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心存私心，所以做的床比木屋里的床窄一公分，大概隻比夏蔓的身高宽一点。
不过夏蔓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只打开了外间窗户的木板。
木屋里的炭盆被直接搬了过来，夏蔓往里面加了一点碎木炭，用铲子随意铲了铲，火势瞬间旺了起来。
溪流对岸的碎石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椒房屋的屋檐上却只是沾了一点水光。
大概是天气还不够冷，夏蔓竟感觉不到两边有什么明显差异。
她将椅子搬到火盆边，从棉服里伸出手取暖。
谢自然用铲子铲了少许烧红的炭，放到檐下的小灶里，又向灶肚子里塞一些短树枝和木柴，将烧水壶架在小灶上。
冬日严寒，夏蔓和谢自然三四天才洗一次澡。不洗澡的时候，夏蔓很爱泡脚。水烧开后，谢自然将热水倒进泡脚桶里，打开一旁的水缸，盛了几瓢冷水，用手试了一下水温后才提着桶走进去。
两人整齐划一地将脚放进木桶里，热意顺着脚底的毛孔向身体的各个角落窜去，夏蔓发出一声惬意的叹息声。
热气腾腾的水汽上涌着，在触碰到椒房屋的墙壁后瞬间化为热流，消散在屋内。
夏蔓的身躯懒散的靠着靠背，头后仰着，脚尖偶尔在桶中晃一下，带起一串涟漪。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火盆里的炭火发着红光。夏蔓仰着头，目光在外间的架子上转了一圈。
“谢自然，之前烧的油灯在哪？”
九月份时，夏蔓和谢自然在花田里收了不少山茶花籽。山茶花籽可以榨油，且烟点也高，很适合做油灯的燃料。
夏蔓特意照以前见过的油灯的模样烧製了几个油灯，只是在木屋里时有骷髅灯，四面又有窗户，几乎不会用到油灯。
“在那边墙角架子上，我去拿。”
谢自然准备将脚从水中抽出，夏蔓按住她的膝盖。
“我去。”
夏蔓走到墙角边，一抬头便看见了放在第四层的油灯。
架子上有两个，夏蔓拿了一个下来，到屋外的水缸里盛了一瓢凉水，小心的将水倒进油灯侧边的注水口中。
这个油灯是上下两层，上层放油，下层注水。冷水可以降低油温，进而降低油的挥发速度，节省用油。
在油灯里放入一根搓好的棉线，再向里面倒入山茶花籽油，从柴火堆里抽了一根细枝，伸到小灶里烧红后在拿出，将棉线点燃。
微弱的光芒在室内亮起。
谢自然道：“要再点一盏吗？”
夏蔓倒觉得这样微弱的光正适合入睡：“你要是觉得暗，我再点一盏。”
“不用，不暗。”
油灯被夏蔓放在靠内室的墙角，这样两边都能有光。
洗脚水被倒在外面。
其实内室也可以洗澡。靠墙角的土砖里有一个洞，相邻的土砖也比其他砖矮一些。木桶里的水可以倒进矮渠里，从洞里溜到外面。
这个洞一般用不上，谢自然都是用特製的陶块将这个洞堵住，防止虫蚁爬进来。
简单地清洗完后，夏蔓窝在椅子上，看着炭火盆发呆，两人俱是无言。
沉默良久后，夏蔓忽然道：“谢自然，你听说过椒房殿吗？”
谢自然眼神微动。
她偷偷建了这座房子，自然知道椒房屋的来历。
“在以前物资缺乏时，人们会将花椒粉和泥混合在一起，涂在墙壁上，用来保暖。在某些朝代，甚至只有皇后或者宠妃才能住这样的房子。所以——”
夏蔓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到谢自然身上。
“一般认为只有获得帝王偏爱的宠妃才能住进椒房殿里，享椒房贵宠。”
谢自然更加沉默了。
那些潜藏的小心思就这样被直白地揭露，让她更加无措，她猜不出夏蔓究竟想表达什么，只能将自己龟缩起来。
“谢自然——”
夏蔓根本没想过给她龟缩的机会，她倾过身，歪着脑袋，直视着谢自然，根本不容她躲闪。
“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喜欢你
“轰”的一声巨响，在谢自然的脑袋中旋绕着，震得她头脑发晕，隻觉得天旋地绕，两眼发昏。
夏蔓……她已经察觉到了吗？
“你……你……我……”
夏蔓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可是你喜欢我什么呢？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你能分得清楚你对我的感情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砸得谢自然大脑瞬间宕机。
夏蔓抛出了最后一句话：“也许你的喜欢并不是恋人间的喜欢，而是彼此陪伴的亲情。”
炭火映在谢自然脸上，清晰地照出她眼中的迷茫。
自从被抛在雪地里，她早已忘了亲情的感觉。订婚的未婚夫也不过是宗门之间的联姻，说是未婚夫，其实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如今被夏蔓反问，她竟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感情。
亲情和爱情，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她想要和她在一起，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而已。她们会是彼此间最亲密的人，最紧密的依靠，她不会怀疑她，更不会抛弃她。
“我……”谢自然迟疑了一下，“我也不清楚。”
夏蔓看着迷茫的谢自然，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