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确认,但是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傅掩雪咬了咬唇,“有了夫妻之实,就算没扯证,也算夫妻关系。”
杨持又被噎了一下,怒极反笑:“好,好,就算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傅掩雪,我前几天就说了,我们分开吧。”
“你说的是‘分开’不是‘分手’。”傅掩雪执拗地咬字眼,“没说分手就不算。”
“……”
杨持彻底不知道怎么回了,只看到傅掩雪亮晶晶的眼睛,柔软的发丝像是在往他的心尖上扫。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狠下心来,转了身进门,进门前留了一句:“你想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吧,我只说一遍,玉茗山的雪夜很冷,你要是不想被冻死,就早点离开。”
傅掩雪含糊地应了一声什么,杨持没有听清,他怕再多看一眼傅掩雪他就会动摇。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再为自己的天真买单了。
杨持进了屋,思绪依然游离,随意地把小太阳拆开后放在了客厅,他不敢上二楼,害怕从二楼走廊上看到傅掩雪,他对自己的“逃避”无比清楚,但这一刻除了逃避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杨持心烦意乱地刷着好友们的动态,孟堪发了一张照片,他正笑眯眯地抱着一幅画,杨持一眼就看出来是易寻笙的《铜、童、瞳》。
当日他无暇多想孟堪和易寻笙的关系,现在看来那两人之间也别有一段渊源。
再往下翻是向嫆,她鲜少发表动态,今天发了几张音乐节的剪影。杨舒景依旧在下面亲昵地留言,说过段时间的画展希望向嫆能快点回去陪他。
杨舒景……
这个名字仿佛离他远去了,杨持如今感到了无比陌生。
那段在城市里的生活亦是如此,遥远、繁华、绚丽而复杂——但一戳就碎。他在那里如无根浮萍,而现在面对着来自大山的刺骨寒风,才能令他真实地活着。
杨持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刷了一会手机,直到细雪变成了鹅毛大雪,他被冻得有些发疼,走上二楼时,他看到石杏带着人把傅掩雪带走了。
杨持心沉到谷底。
他不知这是什么心情,也不想去深究,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可睡到凌晨,杨持却被惊醒了。他梦到傅掩雪出了事,满脸都是伤口。
杨持坐在床上喘气,汗流浃背,心脏狂跳。
他开始庆幸石杏把傅掩雪带走,至少傅掩雪不会真的在这场雪夜里消殒。
但他心中依然有些不安,鬼使神差一般,杨持披上了外套,他走在风声呼啸里,等到视线挪到门口时,睡意全然消散了。
“掩雪……”
傅掩雪蹲在他家门口,身上只穿着那件看上去就很不抗冻的大衣,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绯红。
杨持飞奔下楼,刚打开门,迎面而来一阵雪风,吹得他满脸生疼。
“傅掩雪!”他拍了拍青年的脸颊,热得发烫,再摸一下对方的额头,烫得吓人,“傅掩雪,你醒醒!”
傅掩雪有些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杨持……你小声一点。”
“什么?”杨持既疑又气,“小声什么?你怎么了?你不是和石杏他们不是走了吗?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发烧了,我……我带你去张姨那里。”
说着就要背傅掩雪去卫生室,却被一把按住,傅掩雪摇摇头:“我就是从卫生室出来的,你现在带我回去,石杏要给我哥告状的。”
杨持只觉得心脏被刺了一下。
“你一直都生着病?”
“……都是小事,”傅掩雪自下而上看着杨持,“他们小题大做而已。”
“发烧不是小事!”杨持没由来地生了气,他从来不知道傅掩雪这么会折腾自己,“傅掩雪,我郑重告诉你,我不吃‘苦肉计’这一套!”他不敢去想,如果他再迟来一点,如果这雪下得再大一些……
“不是苦肉计。”傅掩雪笑了笑,顶着绯红的脸,很是风轻云淡,“我刚才去卫生室吃了药,也挂了水,好得很,不会有事。而且……杨持,我一离开你就心慌,我刚才做了噩梦,又梦到你出了事,只有靠你近点我才能安心。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对我宽容对我心软,我只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傅掩雪直直地看着杨持,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作秀的痕迹。
杨持呼吸凝滞了,他宁愿傅掩雪是在作秀,也不想看到傅掩雪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杨持,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回去吧。”傅掩雪吸吸鼻子,“你让我自己待着吧。”
小持哥哥
“……行了。”杨持重重地叹了口气,“起来吧。”
傅掩雪皱眉:“我不去卫生室。”
十分坚决的模样。
杨持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过,山风依然吹得很烈,再过一会邻居们一个接着一个起床,看到傅掩雪这样守在他家门口也不是办法。
“起来,傅掩雪,”杨持叫了傅掩雪的全名,颇有种怒意,但表情却是无奈,“我带你进屋。”
话音未落,傅掩雪的眼睛亮起来,杨持挪开眼神,言辞放重了些:“别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被冻出毛病,被你家人找上门算账。”
出乎意料,傅掩雪没什么反应,只是直勾勾看着杨持,像是要借由东方缓缓升起的微光,把此时此刻无比真实的、来自杨持的那么一丝心软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