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州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疯。
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人这么管过他学习。
家教姓王,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女人,戴一副黑框眼镜,一看就是那种经验丰富的老师。
程青州更没想到的是,这位王老师一来就是考试,说要摸底。
他望着试卷欲哭无泪。
摸底?摸什么底?
有什么好摸的?
摸出底来羞辱他吗?
程青州满脸不情愿地开始考试,每一堂考试原本都需要120分钟,但在他的努力下,除了语文要写作文,其他科目每一门考试都在二十分钟内结束。
反正给他再多的时间也做不出来。
这位王老师改卷子特别快,唰唰唰唰就把分数改了出来。
结果不出预料,惨不忍睹。
程青州耷拉着眼皮已经做好了被对方羞辱的准备,反正在学校里已经被那些老师羞辱惯了。
但这位王老师却认真地说:“程青州,你的底子很差,我们的课得从初中开始讲起。”
“什么?”程青州瞪大眼睛。
王老师:“咱们先定一个小目标,这个寒假把初中内容全部搞定。”
程青州:“王老师,你饶了我吧,我压根就不是学习这块料。”
王老师谆谆教诲:“所有的孩子在自己成绩好起来之前,都觉得自己不是学习这块料,但你总有一天会发现你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
猛的一碗鸡汤砸过来,程青州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课就这样开始了。
王老师还真的是从初中的内容开始教。
“数学比较容易教一点,会与不会就在懂和不懂之间。”王老师从正负数开始教起,耐心十足地讲原理,讲公式,讲例题,程青州听得昏昏欲睡,眼皮子打架。
王老师也不骂人,发现他走神了,就让他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程青州真的很想撂挑子不干,可是这位王老师跟学校里那些老师都不一样,她不骂人,也不说重话,永远一副“加油,我陪着你一块儿努力”的态度。程青州都不好意思像在学校里那样说不干就不干。没一口气堵上来,坏脾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爆发的。
中午,厨师做好营养午餐,程青州和王老师一块上桌用餐。
程青州发现他从来没有这么饿过,饿得感觉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但王老师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抓紧时间,说:“下午睡半个小时午觉,我们讲物理和化学。”
程青州顿时眼前发黑。
下午四点,程青州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奉朝英回来了。
他一回来,程青州立即委屈地看过去,可怜巴巴的模样像只受了伤的小狗。
奉朝英一见程青州这副模样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说话,直接上楼进了房间。
程青州:“……”
“注意力回到我这里来,你看,合力……”王老师继续讲题,程青州半张着嘴,听到后面,只感觉脑袋里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地叫。
晚餐
·
好不容易,厨师将晚饭做好,可以吃晚饭了。
程青州脑袋仰头靠在椅背上,四肢松软,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发呆。
出门在外,一个人生活真是太惨了。为了生存,不得不念书,而且还是一对一地狱模式,不能分神,不能偷偷玩手机,不能趴在课桌上睡觉。
王老师微微一笑,收拾好东西,“青州,今天教给你的内容你晚上好好温习一下,明天过来我会检查的哦。”
程青州默默地将一个白眼转化为一句有气无力的“是”。
没脾气了。读书把他的脾气都蹉跎没了。
程青州内心大哭:程青州,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小霸王程青州了!你竟然为了五斗米而折腰,我瞧不起你!
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他的脑袋上。
奉朝英的手。
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削瘦且长,指关节分明。
但当这只手变成敲人的武器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咚”一下,奉朝英敲了敲程青州的脑袋,“吃饭。”
程青州瘪起嘴,揉揉脑袋,站起来,跟着奉朝英去餐桌。
晚餐十分丰盛,程青州也确实饿了。
他吃得狼吞虎咽,奉朝英则雅致多了。
程青州本来对在奉朝英家吃白食还有那么些许愧疚,这会儿却完全没有了。
逼着他读书的人都是对不起他的人!
程青州一身怨气简直可以冲天。
奉朝英抬起眼把程青州这一身怨念收入眼底,唇角隐晦地翘了翘。
“今天这个王老师怎么样?”奉朝英出声问。
程青州:“要是她不好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上家教了?”
奉朝英沉默片刻,看傻子似的觑了程青州一眼,“你想什么呢?”
程青州:“……那她挺好的。”
“挺好的?”
“她不会不耐烦,也不会骂人。”程青州说。
奉朝英闻言,失神片刻,换了个话题,“你出来也有这么多天了,家里一直没找过你?”
程青州讥讽地翘起嘴角,“他们怎么会来找我。”
奉朝英:“什么意思?”
程青州摆摆手,“算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