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充满了冲动,想问问闫子君这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和好了吗?
但某种情绪仿佛一块巨石阻隔在他的喉咙里,他问不出口。
这个时候,龚丰源忽然问:“青州,子君给你送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
“嗯?”程青州回过神来。
龚丰源解释说:“子君给我送的是一个圆形的,给莫君送的是方形的。”
程青州拆开一看,发现闫子君给他送的这个玉佩竟然是三边形,准确地说,是一个圆形底部上刻出来了一个三边符号。
他将它展示给龚丰源看。
龚丰源凑近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说:“闫子君果然偏心,给你送的是最好的。”
“什么?”莫君仿佛被人踩到了他的尾巴一般,顿时一声尖叫,从座位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认真地看了看程青州手上的玉佩一眼,随即转头对闫子君愤愤不平道:“偏心!”
闫子君云淡风轻地打开自己笔记本电脑的盖子,反问:“我哪偏心了?”
莫君控诉:“你送给程青州的玉是最好看的,一看就很高贵,你给我送的就是一块玉,上面什么都没有!”
闫子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理莫君。
程青州却在听到了龚丰源和莫君的话之后,心中的感情更加复杂了。
闫子君送给他的是最好的。
程青州一咬牙,当即觉得有些后悔。他咬咬嘴唇,说:“闫子君,之前是我太冲动了,抱歉。”
闫子君冷呵了一声,说:“要是早知道给你送东西就能换来你的服软,也不用搞这么久了。”
“我才不是因为你给我送东西才跟你道歉。”程青州认真地说,“我还是很不喜欢你和蒋涵的关系,但是我想开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因为你和蒋涵的事而把你推到蒋涵那边去的。话我先撂这了,要是你以后真干出什么为爱丧失理智的事情,我会一针麻药打到你脖子上,把你扛走的。”
“ol!”莫君惊叹。
龚丰源也面露崇敬之色。
唯有闫子君,沉默了两秒,撇撇嘴,不屑道:“德性!”
一如他平时的作风。
这一刻,在程青州心里面淤塞了好几个月的难受和郁闷终于一扫而清,仿佛山谷之外吹进来了清新的风,于是,沉闷了一个冬天的山谷迎来了清爽的春风。
·
大二下学期的课程比上学期还要多,一周七天,星期一到星期五几乎都排满了。尤其是其中四天早上都有一二节的课,这对程青州来说是一个痛苦,对奉朝英来说也是一个痛苦,因为这意味着程青州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了。
关键是,程青州也不是每个周末都可以回家。有时候是班级聚餐,有时候是《消失以后》剧组开会,有时候是学校安排了考试,等等。
程青州感觉自己从三月到四月就仿佛是溺水一般的生活,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水压,他透不过气,可是还没有到抬头的时候。他只能逼着自己继续往前游,努力摆动腿和手,让自己坚持下去。终于,四月底一到,好几门课结束,忙得可以脱掉一层皮的生活终于从急湍进入平缓时期。
课程倒是越来越不吃力,但让程青州头疼的是,《彩虹》这个剧本的写作比想象中更难。他经常花一个星期的时候写了好几千字,回头再看,一个段落都不能用,又整页整页地删除。这可不是删除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是删掉他曾经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东西。有时候他写不出来,焦虑得想哭,大晚上的抓着龚丰源出去散步、聊天,有时候也是闫子君,但不多——因为只要程青州知道闫子君和蒋涵又见面了,程青州就要冷落闫子君几天,以示自己坚定的态度。
至于莫君。
这个学期,莫君才是他们402最忙的人。进入大二之后,他们大部分的时候(包括周末)都必须在实验室或者校企合作的企业里去实习。两个月过去,莫君竟然瘦了有十多斤。四月中旬莫君结束实习从公司回来时,程青州差点都要认不出莫君来了。实在是因为他瘦得太厉害了。
莫君一回来就倒苦水,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起早贪黑的劳苦工人。
但他念的专业也的确需要这段经历。所有想要成为工程师的人都必须先下地,这是土木院的一个共识。莫君把自己操劳得一把辛酸泪,更绝望的是,他暑假还得接着去实习。
402的生活就是在这两个月之间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
程青州写剧本,龚丰源演戏,莫君实习,闫子君……闫子君继续做一个有着盛世美颜的宅男。不知不觉间,大一那段除了学习就是吃喝玩乐的时光过去了,每个人都开始为了自己的梦想和前程而努力。四个人相聚的时间不再似大一那样多,所以,四个人碰头的机会总是很珍惜。
四月二十八号,龚丰源从《消失以后》剧组的剧本试读会回来,四个人约着一块去吃晚饭。
“要不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做马杀?”程青州把新写的剧本段落保存好,上传云端,盖上笔记本盖子,双手伸起来,两只手顶到了极限一般,掌心的血丝都泛了出来,他这个懒腰伸得筋骨都咯咯作响,“我这几天晚上睡觉都感觉我的骨头是硬的,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莫君闻言立即附和,“去去去,我也要去!我要做一个月的马杀鸡来养好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