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制相框照片里的人,正是他在宋长星手机里看到的那个beta。
傅时秋怔了下,思绪放空的瞬间,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
好在下一秒傅时秋就回过神来,迅速抓住书柜的边缘,勉强在椅子上站稳。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右手在空中停了片刻,缓缓伸向木制相框。
然而当他手指捏住木制相框时,却不小心在木制相框背面摸到了一块方方正正的东西,摸起来顺滑温凉,触感很像木牌。
傅时秋把木制相框连同相框背面的东西一同取下来,走到靠窗放置的墨绿色小沙发上,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人。
——黑发柔顺,眼神明亮柔和,五官深邃昳丽,但与傅时秋长得并不相似。
照片大约拍摄于夏季,照片里的青年穿着简单清爽的白色短袖t恤和蓝色牛仔裤,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冲着镜头笑,整个人耀眼得好似在发光。
傅时秋指尖很轻地碰了下青年的脸,宋长星说他的眼睛和这位beta长得很像——都是圆润清澈的鹿眼。
但是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并不少,更何况他与这位青年beta的五官丝毫没有相似之处。
青年beta似乎有一点混血血统,眼窝深邃,山根高而挺,轮廓棱角分明,一看就不是纯正的帝国人种。
而傅时秋则具有典型的帝国人种特征——眼窝浅、轮廓柔和,五官虽也精致但并不过分张扬明艳。
可是——
傅时秋脑海里浮现出宋长星手机里的那张照片,那是这位青年beta的侧脸照。
他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偏着脑袋现场拍了一张。
傅时秋盯着手机相册里自己的自拍照,几秒后,他闭上眼仔细回忆青年的侧脸照,细看之下,两人的侧脸的确是有几分相像。
这样想着,傅时秋不由得皱了下眉,垂眼望着手中的木制相框。
相框右下角有一行非常小的楷体字——夏燃·摄于2311年6月10日·伊斯基尔博特大草原。
夏燃?
傅时秋看着那行小小的楷体字,夏燃是谁?所以宋长星根本没有在胡编乱造,而是真的存在一个盛鸣尘的白月光吗?
傅时秋抬手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把木制相框翻了个面,然后看见了一个卡在木制相框支架后面的巴掌大的红色方块状物体。
傅时秋将黑色物体取下来,捧在掌心里轻飘飘的,摸起来像是寺庙里祈福的平安牌。
他仔细打量着这块朱红色的平安牌,发现平安牌正面用某种刻刀雕了一行字。
【予鸣尘:平安喜乐】
这是夏燃为盛鸣尘求的平安牌。
傅时秋指尖一松,黑色大理石块倏然滚落在地板上。
这时候,搁在琉璃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傅时秋把目光从平安牌和木制相框上移开,有些机械地看向桌上的手机。
是一封新邮件。
没由来的,傅时秋心跳乱了一拍,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邮件提示标志看了几秒,然后深吸一口气,指纹解锁点开邮件。
新邮件发送人是十年前与傅时秋同在星洲留学的渠城本地人,几周前傅时秋不抱希望地给对方发了一封邮件询问他在星洲的恋爱情况。
现在,对方回复他:
“傅时秋你好,很高兴收到你的邮件,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但我对你依然留有深刻的印象。据我所知,你在星洲上学时似乎没有恋人,因为我们日常聚会时你从来没有携带伴侣,你习惯独来独往,身边没有出现过亲近的同伴。”
没有恋人?
傅时秋愣愣地注视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感觉脑子里仿佛被灌进一桶水泥。
他没有恋人吗?那么他脑子里那些与盛鸣尘有关的回忆,又是怎么回事?
六十九只猫
书房里的氧气骤然被抽空,傅时秋艰难地喘了口气,胸膛一下又一下地深重起伏。
怎么会没有恋人呢?那盛鸣尘呢?盛鸣尘是谁?那些留存在他记忆深处的,和盛鸣尘相处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假的吗?
十七岁的盛鸣尘明明是那样鲜活生动。
倘若盛鸣尘和他不是恋人关系,那么重逢以来发生的事、盛鸣尘待他的好又算什么?
傅时秋感觉自己好像闯入了一片迷雾重重的森林,真相深藏于迷雾深处,可他却总在迷路。
搁在琉璃桌面上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傅时秋眼睫微动,目光缓缓瞥向桌面上的手机。
那位星洲的同学又发了一封新的邮件进来。
傅时秋下意识抿了抿唇,做了三个深呼吸,才鼓足勇气点开那封邮件。
【我在家里找到一张合影,大概拍摄于我们留学交换结束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手臂受伤了,打着石膏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希望可以帮助到你,祝好!】
傅时秋蜷了下指尖,点开对方邮件底部的附件。
的确是一张合影,照片里总共有五个人,全都穿着学士服站在他们学校的图书馆门前。
二十岁的傅时秋穿着学士服、戴着学士帽站在最右边,右手打着石膏板,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僵硬地看着镜头,看上去不太高兴。
那时候傅时秋车祸刚刚出院,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又面临签证到期的窘境,当然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