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洋眉梢轻挑,直截了当:“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闪身至江元洲身侧,手绕过江元洲后方,腿去勾江元洲脚踝。
被少年及时躲了过去。
而后接下来几乎一整场比试,都是路嘉洋在主动出击,江元洲在躲。
要不是路嘉洋知道江元洲能打,单看江元洲这轮番的躲避,他还真看不出什么。
毕竟躲避只能证明江元洲灵活。
几个轮回下来,江元洲看上去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路嘉洋轻笑,半点不心软,直接闪身到江元洲身后,圈住江元洲脖子脚下一勾,便要将人背摔。
他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江元洲显然是没有预料到。
眼看着重心不稳,他条件反射地背过手将路嘉洋圈住往前拽,而后脚下一转,反将路嘉洋扣住。
这动作一出,江元洲自己先顿住了。
路嘉洋是自小被路泓慷丢进道馆学了十余年柔道的人。
即使近几年练得少了,偶尔还是会去道馆里坐坐,顺便帮老馆长练练道馆里那群小屁孩。
幼时江元洲时常会陪路嘉洋去道馆训练。
每每路嘉洋跟他人比试时,他都会目不转睛地看着,因此他比谁都清楚,能挡过路嘉洋这一招背摔的,要么是力气比路嘉洋大上许多,要么就是极其了解路嘉洋摔人的习惯,并且力气也不比路嘉洋小。
反正不论是哪种可能,都不该是路嘉洋印象里,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江元洲能做到的。
江元洲顿时抬眸朝路嘉洋看去。
这一看,却猝然撞上路嘉洋望向他含笑的双眸。
那双浅色的双眸清晰地倒映着他,好似能洞悉一切。
一瞬间,似有什么自江元洲心间破土而出。
他浑身一僵,而后下一秒便被路嘉洋掀翻在地。
路嘉洋圈着他脖子坐在他身上,
垂眸居高临下看他,笑着轻描淡写。
“我赢了。”
江元洲抬眸看向路嘉洋,一时没有说话。
许久,他出声:“那天晚上,哥来七中了?”
问出口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已经基本笃定。
路嘉洋低着头看他,也不拐弯抹角:“想想从哪里开始解释吧,你要解释的应该不少。”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少有的脸上浮现出反应不及的思索。
路嘉洋见状,趴到他身上,笑盈盈看他:“要想这么久?不会从回国起跟我就没一句真话吧?”
江元洲瞬间抬手将他搂住,语气认真:“哥,喜欢你是真的。”
路嘉洋直译这话:“所以除喜欢我外,其他都是假的。”
“哥……”
“这样吧,我问,你答。”
江元洲将路嘉洋搂紧,跟怕人跑似的。
搂在怀里搂得有实感了,才点了点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江元洲注视着路嘉洋,许久轻声道:“哥上大二,有一次和我视频,视频里出现了一个女生。我看到那个女生,用爱慕的眼神看哥。”
路嘉洋听着江元洲的话,有点新奇:“我大二,你才刚出国一年,那时候你能看出别人的眼神里藏着爱慕?”
不怪路嘉洋这样问。
江元洲非常聪明,聪明到于多数寻常人而言极其困难的事,江元洲都能轻而易举达成,可偏偏,多数寻常人与生俱来的充沛感情,江元洲却需要像知识积累一般去学习。
一次笑学了三四年,一场哭学了十几年。
他总像个旁观者,无法共情地漠然注视着他人的悲喜。
“看不出。”
路嘉洋听到江元洲回答:“只是当时看到那个眼神,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哥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江元洲轻抚路嘉洋后背,缓缓将尘封的过往揭开。
“我不想要哥离开我,可也是那天,我开始意识到,哥总有一天,是要离开我的。”
听着江元洲的话,路嘉洋心间微动。
因为这是他也曾出现过,困扰了他很久的念头。
“哥总会谈恋爱,而爱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特殊的身份。”
“我开始想,既然哥注定要有爱人,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
“爱人之间,需要做什么?”
“牵手?我和哥也会牵的。拥抱?我和哥经常拥抱的。接吻?”
江元洲视线落到路嘉洋唇上。
那薄唇此刻鲜艳的颜色,是他几分钟前吮吸出的。
他抬手,抚上,指腹轻按。
“虽然我想象不到,但如果是哥,我想我没有不能接受的。”
“后来,在一个入春回暖的晚上……”
少年从病床上惊坐起,室内应急灯下,那张漂亮却总苍白着的脸,罕见涌动着一抹艳色。
他像是未完全从梦境中脱离,额角渗出细碎晶莹的薄汗,呼吸急促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发病。
连接在他身体上的仪器发出刺耳警报,几名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打开病房大灯。
“江,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江元洲骤然回过神来,抬眸看清冷凄的病房,看清窗外与海市截然不同的风景。
他脸上那点人气渐渐沉下:“没事,做梦了。”
尽管少年这么回答,医护人员还是检查了一番仪器上的各项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