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晟也是七百始出了名的护儿子,这年头父子和谐的家本就不常见,像宋怀晟这样无条件惯着儿子的更是少见。
唐珵冷眼看去宋怀晟性格寡断但却入了官场,要是没有方平从旁指点走不到这个境地,他也甘愿习惯扮演服从者的角色,才换得这个家的处处安宁,正可谓一物降一物,恰到好处。
做了一上午的题唐珵打算去楼下转转松松筋骨,宋怀晟出去买菜了就剩方平一个人坐在客厅追剧,知道方平这人最喜欢热闹,唐珵就陪着着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端茶倒水递递纸巾。
唐珵和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然固定,八分的讨好余下两分才是微不足道的亲情,即便这样他也挺满足的,春来秋往,年年如此就好了。
唐珵在走神,方平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到了不得不安慰的地步。
“姑姑,要不不看了吧?”
方平摇摇头,又抽了两张纸,哭道,“这男的太不是东西了,为了前途抛下女朋友说走就走,十几年都没想过去找她一见面又想着和好,什么便宜事也让他占了。”
宋瑜正好从楼下下来,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见方平在这边哭,上前瞟了一眼唐珵悄声道,“什么情况?”
唐珵用下巴朝电视的方向点了点,宋瑜无奈地笑了两声,勾了勾手把唐珵叫走了。
“让你姑姑一个人哭会儿,越安慰越止不住。”
唐珵回忆着电视剧里离别经年而后重逢的场景皱起了眉头,“哥,重逢是喜事,姑姑怎么哭成那样啊?”
宋瑜进了卫生间洗漱,叼着牙刷回头看了唐珵一眼笑道,“重逢是值得高兴,但物是人非更可悲,人要是有情怎么可能舍得十几年不相逢呢。”
人若有情怎么舍得十几年不相逢
这些年他一心想来北京,但目的不过是羽翼初成逃到更远的地方去,这里空有亲情羁绊却没有一点爱。
可唐珵忽然想要留在这里,北京固然没什么可留恋的地方,但宋瑜在,亡途也是归处。
“嚯,昨晚下了一夜的雪?”
宋瑜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一夜大雪连燕子窝里都飘进了不少雪,宋瑜抬头盯着看了一会儿,喃喃道,“一到冬天这院子的燕子就往南飞了,你说燕子为什么不一直留在南方算了?”
唐珵被宋瑜的问题引得一起站在院子里思考,长途跋涉地春冬迁徙图了什么,反正要往南飞,飞过去安置着不好吗?
两个人也不说话盯着燕巢出神。
忽然从客厅里传来方平不耐烦的声音,“你们怕热燕子不怕热?”
宋瑜和唐珵相视笑了起来,似乎是答案简单得过于无聊,反而显得两个人很傻。
唐珵悄悄在心里定下了目标院校,中国人民大学。
有时理想其实并不可靠,朝令夕改,大一岁就有一岁的念头。
但唯一不可变的就是,唐珵的理想,是成为宋瑜理想中的自己。
人总说爱一个人不能失去自己,但他一直就只有自己,宋瑜出现他的人生才多出来一个人,也是宋瑜出现理想之途才渐渐明晰。
唐珵要过生日了。
他自己都不大记得了,好些年没人提起他的生日自然也就忘了,印象中最后一次过生日还停留在小的时候,那时候已经有季初晗了连秦淑容也没记起他的生日,是方平姑姑无意中知道了打闹着过了一个。
蛋糕什么味道他也不知道,因为季初晗吹掉了他的蜡烛他一赌气把蛋糕打翻了,那时候哪懂得看人的眼色,一不开心大家都别好过。
然后好好的一个生日闹得一家子人仰马翻,季初晗哭得比他还厉害,唐珵也不认输,总不能就季初晗一个人招人心疼吧。
闹腾一顿季初晗被季名堂抱着上了楼,秦淑容哭着跟方平说,“姐,待会儿把珵珵送回去吧,我就说今年不想接他过来了”
唐珵想不通,眼泪到他这里怎么对谁都没用呢。
长大后每次想起这事也后悔,何必呢,要那样讨人厌,凡事忍上三分维护着面上的和谐,说不准还能让人心疼些。
只是那时候处处渴望得到人怜悯的日子,也的确过够了,秦淑容没再接他过去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尽早看淡亲情,秦淑容就是偏心到太平洋也算不了什么。
这次生日要不是方平提起其实不过也罢。
方平当然不愿意唐珵的生日受冷落,想叫着秦淑容一家子都过来热热闹闹地聚一聚,这是好意唐珵不能不识相,反正这次别说是季初晗吹了他的蜡烛,就是把蛋糕扣他头上,他也没小时候那么大气性了。
想着倒还真盼着季初晗能把蛋糕扣他头上,没准宋瑜看季初晗这么可恶以后就不认他这弟弟了。
唐珵笑了两声,光是想想就够人得意好几天的。
刚下了自习唐珵就接到了宋瑜的电话,没来得及说话宋瑜那边就传来了声音,“阿姨,这包薯片都漏气了,给我重换一包吧。”
这大半夜的又吃零食
“好,谢谢。”
宋瑜那边嘈杂的声音慢慢消失,“唐珵,下课了吗?我”
唐珵拿着手机往外面走,一放学校园里面乌泱泱的,他听不清宋瑜说什么,“等等我啊哥。”
离学校一段路程后耳边终于清静,唐珵蹲在路边应道,“哥,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