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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只做我一个人的妞

 

程以骁端烧水壶进厨房来,正巧看见杜禾捏着自己流血的手指发呆。

血滴落在案板上,汇成小小一滩。

程以骁立马放下烧水壶,捏紧她伤口止血,打开水龙头在流动水下冲。

给她上止血创可贴时,程以骁的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数落她做事不专心。

生气却温柔,半点严厉都没有,旁人听来不痛不痒。

但杜禾还是被说哭了。

程以骁慌张,抱着她哄,无奈地说:“你最近情绪不对,一说就哭,看来是说不得你了。”

杜禾挣开他的手,脸埋进沙发抱枕里,闹自我别扭。

程以骁了解她又自怨自艾了,只能柔声疏导:“你要说出来,憋着只会让自己难受。

我们不是约好了吗?有心事要跟我说啊。”

杜禾使劲摇头,摆出一副“你快点走,我不想看到你”的架势?。

程以骁无奈:“那我去做饭,你要是饿了,柜子里还有面包和饼干。”

她不作声,埋着脸,维持着抗拒。

直到程以骁端最后一盘菜上桌,杜禾已经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面颊上还有泪痕,头发凌乱糊了满脸。

深知自己太宠着她,杜禾知道他的软肋,每次闹脾气不听话要说她时,就默着嗓子无声地哭,哭得程以骁心慌。

母亲知道他们在交往同居,也劝过程以骁好几回:“杜禾性格是好,就是太安静了,一看就是心事重。妈怕你跟她在一起会很累。”

程以骁在精神科工作了这么多年,知道杜禾的举动不是矫情,是困在自我世界里迷路了出不来。

杜禾的病情复杂,他实习时带他的肖頔医生曾对他说过。

“从读初一开始,她反复发病的情况持续了六年,一直采取药物治疗。这次住院,病情闹得很大,看来她憋习惯了。久而久之,就像水管,堵塞久了都会爆炸的。

“双相情感障碍,这种病轻者可治愈但易复发,重者难以治愈,累及终身。

“她已经闹过叁次自杀了,把她爸妈吓得不轻……”

程以骁给她盖了被子,轻声将客厅吊灯关灭,开了餐厅的一道小灯。

“嗯,明天聚会你们去吧,我难得放假,要陪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同事调侃他将来结婚一定是个妻管严,程以骁笑着,嘴角却苦涩。

结婚这件事情,关系到两个人的一生。他怕杜禾一时冲动,会后悔。

虽然,他的的确确希望一直睡在自己枕边的人,是她。

杜禾半夜醒来,看见程以骁坐在她旁边看球赛。

电视没开声音,男人看得失神。

她凝望了他的侧颜半晌,开口沙哑破碎地喊他名字。

“程以骁……”

何等难听,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等等,我去倒水。”

她感觉脑袋很沉,身体半点力气使不上,复又躺回沙发里。

一杯温水下肚,她感觉喉咙好受了些,也还是很疼,卡了鱼刺一般。

程以骁的手凉冰冰的,探了她的额头,说了一句。

“杜禾,你发烧了。”

杜禾看着点滴架上的药水吊瓶发呆,白炽灯在眼前晕成朦胧光圈。

程以骁摩挲着她没扎针的另一只手,白皙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静脉血管。

“我给你叫了瘦肉粥,差不多到了的时候我再叫你,你先睡。”

杜禾又饿又困,靠在他肩膀缓缓闭上眼,没有回应他的话。

凌晨一点空荡荡的发烧急诊科走廊,只有跟杜禾一样发烧打吊针的病人,还有在急诊窗口打单取药的护士。

一切都静悄悄的,空气里是酒精和双氧水混合之后的味道。

直到一串沉闷脚步声起,程以骁从外卖员手里接过装了粥的打包袋,轻声道了声谢。

“这年头都不容易啊……”外卖员是个憨厚老实的大叔,“小伙子,麻烦给个好评,谢谢你啦!”

程以骁应声好,唤醒杜禾起来喝粥。

粥刚送过来还很烫,程以骁给她吹凉了,再送到她嘴边。

杜禾想到自己小时候发烧躺了一天的床,半夜沉春霞的手里,也有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

吃着,杜禾突然就对程以骁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太坏了,总是让你操心。”

他见她这般委屈认错,低声笑了:“这就是男朋友的用处啊,我爱你,所以我心甘情愿。”

他第一次说这么坦诚的一句肉麻话,第一次说我爱你,把杜禾说懵了。

“其实我懂你心里怎么想的,但我愿意陪你,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开心。”

勺里的粥凉了,程以骁重新舀了一勺喂她嘴边,“吃完才有力气赶跑病魔,我不想再看到你生病了。”

他话变多,源源不断。

“早知就该让你回房睡,是我的错。”

杜禾摇头,举起受伤的手指摇了摇,“切菜的时候就感觉到难受了,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是我对自己太粗心。”

活得太邋遢,四肢不勤的娇气,需要人照顾。

“吃饱了就睡吧,这最后一瓶,吊完我叫你。”

“好。”她在他肩窝里蹭蹭脑袋,换了个舒服的角度,闭上眼睛。

可这一回,她没有再次睡着。

思绪突然飘忽不定,她追忆过去,回想起那天寒地冻,冷空气跟琉璃一样透明的十二月。

以及带着桃子味的,初吻的酸甜。

-

那一天的课间,宋霖破天荒地没有在她班级窗口准时出现。

杜禾有意无意地路过他的班级,听到后排男生在热烈地谈论,时不时蹦出“打架”“一对五”“宋霖”与他相关的字眼。

她担心得不行,魂不守舍地上完了一整天课。

杜禾没有宋霖的任何联系方式,她懊恼自己太矜持,明明喜欢他,却总要表现得刻意疏离。

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路上的人影拉得很长。她懊丧地垂着个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脚下的一颗小石子。

直到她发现自己的影子与另一道影子重迭。

与此同时,书包被人一把扯住,她随这股力道往后倒退几步,疑惑转身,看见穿着单薄校服,脸上伤痕斑驳的宋霖。

他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笑得人畜无害。

杜禾张了张口,满心的着急担忧到嘴边化成一句厉声质问:

“你今天是不是去打架了!”

“有人想泡我的妞,我不肯,一言不合就开打咯。”他倒不在乎自己的那张帅脸,“别担心,最后还是我赢。”

杜禾突然就哭了,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第一次见她哭,少年慌了阵脚,安慰的话不知说哪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连抱她的勇气都没有。

最后憋出一句:“好姑娘,别哭了。”

好姑娘转身就走,他疾步跟上,在那条昏昧的无人小巷,他将人扯进怀里,棒棒糖融化了,舌尖是桃子味的甜。

他吐掉白色塑料棒,捧住她冰凉潮湿的脸蛋,低头触碰她的嘴唇。

蜻蜓点水的一记,远远不够表达他汹涌澎湃的爱恋,听见她软糯糯的要求。

“宋霖,我不想再看到你打架。”

他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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