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飘起了小雨,雨点晕染在玻璃上,把前后车的灯无限放大。
纪晴雯的手都在抖,她想给乔欲发消息,可又怕解释不清楚。
有些话,用文字打出来太过刺眼,只有语言的交流才能说出口。
倒是有一件事,她需要向另外一个人解释清楚。
今天给蒋华容按摩,只是误会她帮助了妹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纪晴雯想到这里,拨下那个熟悉的号码。
手机通讯录里的号码可以被删除,可是,头脑里的记忆却无法被欺骗。
在过去的五年,每次看到那个号码,她心里都会一惊。
惊到能倒背如流,能在睡梦中也记得那几位数字。
电话那头,一直只有“嘟嘟”的声音响着,一开始每响一次,纪晴雯的心就猛烈地撞击一次,直到后来,她耳边的嘟嘟声已经让她麻木。
“小姐,给谁打电话?”司机是个嘴碎的,相声捧哏一样,“别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人接,这个点正是睡前玩手机的时候,不接就是不想。”
纪晴雯于是把电话挂断了。
司机叫好:“嘿,这就对了,凡是那爱答不理的,咱们一律给她拉黑,凡是那真心对你的,咱们绝不放走一个!”
纪晴雯原本沉重的心情,被司机逗得半哭半笑。
等车辆驶离了这一路段,立刻如离弦的箭一样疾驰。
一路上,雨也越来越大,简直像冰雹一样,噼里啪啦砸在车顶上。
司机师傅咒骂反常的天气,说都是因为太多有钱人开私人飞机导致了气温反常,又心疼了许久的爱车。
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乔欲住的地方。
没办法,纪晴雯为了省钱,住得太偏了。
到的时候,纪晴雯才下车,就感觉雨点儿像一把把小匕首扑面而来。
乔欲住的地方有高级安保,但也许因为她特意叮嘱过。
所以保安在详细确认了纪晴雯的身份后,竟直接放行,还用巡逻小车载着她,把她送到乔欲家门口,使她免受风吹雨打之苦。
在门口,纪晴雯按下门铃,但许久无人应答,可屋内的灯分明是亮着的,应该有人在。
纪晴雯看向手中的手机,没电了……
她出门走得急,也没确认手机的电量,不知何时手里的手机已经像一块板砖一样,彻底无法开启了。
纪晴雯绕到房屋侧面,幸好客厅的窗帘半遮,还能看到屋内场景。
明明不是圣诞节,屋内却突兀地伫立着一棵圣诞树。
乔欲穿着居家服,戴着头戴式耳机听音乐,手上拿着卡片和装饰物在装点这棵树。
纪晴雯拼命地敲玻璃,乔欲也没有察觉,想来应该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
纪晴雯于是也放弃了挣扎,她就站在那里,屋檐遮挡,令雨水无法直接打在她身上。
但飘散的雨丝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寒冷。
纪晴雯看着乔欲,随着音乐律动,无拘无束,洋溢着青春年少。
纪晴雯陡然在想,如果就这样也好,乔欲是在遇到自己之后,才发生了那么多糟心的事。
也许,就这样,让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
自己不应介入乔欲潜力无限的生活和未来。
纪晴雯打算离开,一道惊雷突然从空中劈下,照亮了天际。
蒋华容翻看着结婚请柬和订制的戒指。
戒指上刻着她和林温窈的名字缩写,还有个象征爱情的符号。
有点陌生,有点可笑。
在蒋氏这样的家族里,利益是大于一切的。
老蒋总为了年少时的爱情娶了贫民窟的少女,却在对方为自己生育两个孩子之后选择离开,将对方送到精神医院中。
老蒋总也在蒋华容被绑架,绑匪索要千万赎金,不然就撕票时,选择了利益,他告诉绑匪:“我不会支付一分赎金,但如果你们杀了她,我会悬赏两千万,让你们的余生在逃命和惊恐中度过。”
抛妻弃女,没有软肋,这就是蒋氏的门风,蒋氏不需要弱者。
可在此时,蒋华容执掌财富帝国第五个年头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种恐慌。
抛开财富她究竟是谁。
财富的主人?财富的奴隶?还是聚敛财富的工具?
蒋华容竟隐隐察觉心内有一种渴求,她希望有个人与自己并肩站立。
就像今天那样,在她头痛不已时,纪晴雯伸手按住了她疼痛的穴位。
不愿再想,蒋华容罕见地使用安眠药来强制入眠。
强如她,也第一次生出这逃避的念头,理不清这所有的思绪。
再醒来,是被拍打在玻璃窗上的雨声唤醒。
她已经习惯了住在东洲君庭这里,因为只有这里没有沾染上太多纪晴雯的气息。
在其他的地方,在其他的住处,她跟纪晴雯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一见到许多物品,难免脑海中就浮现出纪晴雯的影子。
醒来时,蒋华容嘴唇有些干涩,她抚着柔软的床褥,呼唤着:“晴雯。”
然而,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她是一个人入睡的,所以醒来的时候,也是孤零零一人。
纪晴雯,当然不在这里。
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蒋华容却见了一个未接,是那人打来的。
然而回拨过去,已经无人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