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洵抬起腿,赤足踩着常无恩的肩膀不让他近身,见这人急躁得脸上的鞭痕都狰狞了,才不轻不重地抬起手,赏了常无恩一巴掌,
“朕没事,胡闹什么?”
常无恩如梦初醒,从那种狂躁里醒过神来,停下动作,眼神幽幽地盯着姬洵,咽了下嗓子。
姬洵略微使力蹬了一脚,将常无恩踹得直起身,他拿着绿瓶子在手里晃荡,里面闷闷地响。
“朕当是什么稀世毒药,”姬洵无聊地又捻出一粒含在嘴里,“谁放里几丸糖球啊。”
常无恩:“……糖球?”
地上跪着的太监也是懵了,“啊?!”
怎么会是糖球?!
不可能呀,没道理呀!这东西打从到手里,他就没给过旁人!
“谁派你来的,”姬洵在龙榻上翻过身,黑发缠绕在他的背上,姬洵不耐烦地顺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将那一粒小药丸扔给常无恩。“尝尝。”
常无恩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吃进嘴里。
果真是甜的。
糖衣没了,有点泛酸,还是山楂球。
常无恩:“……”
他无语地看向地上跪着的青衣太监。
“陛下,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奴才就是帮忙传个话,递个东西给常总管,”太监心思转得飞快,如今可没了证据,就算常无恩告到御前又如何?
他虽从未在御前待过,但是总听别的奴才提起芳岁帝极为温柔,定然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治罪于他!
太监跪地告罪,将姬洵当从前那个天子,试图用几句话糊弄过去,“奴才可从未说过里面是毒药!”
“常总管怕是听岔了,将奴才的糖球听成了毒药……奴才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便是给奴才十个胆子,也不敢犯下这种错……”
姬洵好笑地看着那太监,闲聊一般问,
“知道上一任的黄总管是怎么死的么?”
青衣太愣愣地摇头。“奴才没听说……”
“他说他有九个脑袋,可后来刽子手将他的头砍下来,朕才发觉他竟是欺君,那头分明只有一颗呀。”
“赶巧你今日又有了十个胆子,”姬洵仰躺在龙榻上,看向顶账,轻轻一笑,“常无恩,此人交给你了,朕现在就要看看,十个胆子在人身上,长什么模样。”
“可知道怎么做?”
常无恩抬起眼,面如霜冻,在殿内的灯影映衬之下,如同姬洵座下的疯狗,露出獠牙,
“挖心掏肝,抽骨断筋,剥皮煮肉,自然得见。”
啊,啊!
太监听得后背寒毛都竖起来!
他本想嘴硬,可是一抬头,端坐在龙榻上的芳岁帝,分明是眼神柔柔地瞥向他,他却恍然间仿佛见到了活阎王在世!
太监眼神乱窜,磕巴着解释,“奴才……奴才、奴才,没有,没有十个胆子!奴才就一个!”
“是吗?朕不信。”姬洵细瘦的手掌一抬,两指下压,命令常无恩,“动手。”
眼看着常无恩越逼越近,太监六神无主,吓得两股战战,突然绷不住哀嚎出声,“说,奴才全都说!”
“是一帮穿着黑衣服的妖道,奴才摸不准他们想做什么,但他们给奴才好多金子,还威胁奴才,不给他们办事就要……奴才实在是想活命,这才替他们将东西送进宫里!”
姬洵盯着药瓶,上面飘着一行字。
系统备注为[贞国特制迷心药(缺失药丸)版]。
他轻轻嗯了一声:“不对,撒谎。”
“陛下,奴才说的都是真话,奴才不敢有半点隐瞒!”
姬洵叹了口气,“朕不满意,罚。”
太监被摁着肩膀跪在地上,常无恩手掌如有巨力,将他的脸擦着地,太监涕泪横流,“奴才想起来了,陛下!那群人说话的腔调很怪,不大像京都的人!”
果然。
可贞国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在堇国内乱时,贞国才会虎视眈眈盯紧两国边界,撕咬出一道裂口。
不过事情有变也能理解,原文所写只是环绕争霸的主要角色来陈述,其余剧情外的事情,是鲜少提及。
姬洵随手将绿色药瓶扔到地上,窝回龙榻内侧,摆出一副死尸般安静祥和的睡姿,“朕乏了,常无恩,人交给你处理,仔细点。”
“奴才遵旨。”
常无恩跪地行礼,提起连连哀求的青衣太监,走了出去。
一夜波澜惊不起宫内的死水,除了昨夜参与审讯的几人,其余人则全然不知养心殿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常无恩去了牢狱一夜未归,姬洵身边只留了小福子和一众宫女伺候。
姬洵没心思看奏折,正想随便画两个黑色叉上去,小福子就近到身前,低声禀报,“陛下,渲公侯求见。”
来这么快?姬洵还以为他要再等几日才会动手,看来机会难得,尉迟璎迫不及待啊。
“准他进来。”
尉迟璎今日的打扮和昨日相似,胸口开得低,偏偏他本人神色如常,不觉奇怪。
或许并非是衣装的缘故,而是他这个人委实穿不出正经效果。
“陛下不是想去宫外玩乐?”尉迟璎换了只手撑着扶杖,扯起嘴角,“今日臣有一场私宴,参与者多是一些世家公子,玩乐的手段也是风雅不俗,陛下可要与臣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