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比起来,桂香更突出,且性格好,每日到地头给五婶送饭时,有年轻的猎户盯着看,桂香都低着头,模样温存,有两三个没娶亲的后生相中桂香。
其中有一个后生,叫辛驳,没有爹娘,一个人,平常种地,上山打猎维持生计。
连着七八日都是桂香去田头送饭,他的那块地跟五婶家挨着,他在地头歇着,看桂香来送饭,他手里用绿草编一个蚂蚱。
桂香走到地头,招呼五婶,五婶过来歇着,擦把汗,桂香从瓦罐里盛粥,拿出干粮递给五婶。
辛驳偷看桂香,桂香羞涩地低着头,没有回应。
辛驳站起来,佯作离开,经过桂香身边时,把编好的蚂蚱塞在桂香手里,红着脸,没说话,匆匆忙忙地扛着锄头走了。
桂香待他走后,看手里那只蚂蚱,活灵活现,很是喜欢。
这样,每日桂香送饭过来,辛驳都给她编昆虫,花样繁多,辛驳是个五尺黑塔似的汉子,粗矿中有细腻,手巧。
五婶地里活忙,辛驳干完自家地里的活,帮着五婶干,五婶对这个后生格外地好。
两人每日碰面,都不好意思,五婶看出来,桂香送饭时,五婶招呼,“给辛侄子盛一碗粥。”
桂香盛了一碗粥,端给辛驳,辛驳在衣服上擦了把手,慌忙接,两个都紧张,辛驳接碗时,碰到桂香的手,激灵一下,缩回来,米汤泼洒出来。
桂香红着脸,不敢看他。
五婶看见,不由笑着,这两个人,性格腼腆,倒很合适,心想得空跟她主子说说,成全两个人,顾家娘子和善,知书达理,定然不能阻拦,有心撮合二人。
在村子里一住半月有余,顾如约惦记西拢镇能不能通行了,跟五婶说:“我想去山外看看,西拢镇兵乱平息了没有。”
五婶每日很忙,养一群鸡鸭,喂了一口猪,山坡上还种地,说;“我没空带你们去,来时的路你们还记得吧,自己去能行吗?”
“没事,五婶,我们去通往西陇镇的大路上问问。”
五婶想辛驳和桂香的事,道;“你们三个女子出山,我不放心,这样我让辛家侄子送你们去,那个后生憨厚,人实在。”
西陇镇远,五婶跟辛驳说了,辛驳很乐意带三个人去。
第二日早起,辛驳套了平板马车,三个人从村南面下山,走下山坡,在山脚下上了马车。
辛驳粗中有细,把马车上铺两块皮子,软软和和。
春暖花开,坐在平板车上,一路鸟语花香,车上坐着三个女人,辛驳赶车很平稳。
不急着赶路,马车从北往南走,走出十几里,看见前方通往西陇镇的官道。
辛驳打马停住,问;“顾娘子,是往西走吗?”
反正西陇镇离此处不远,顾如约道;“往西走。”
不久,看到西陇镇城墙,城门紧闭,官道有不少要进城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往回走,叹息,“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行。”
马车往回返。
回去后,五婶听说三个人不走,倒是挺高兴,三个人住在这里,帮了她不少忙。
她下地进山傍晚回家后,有热乎的饭菜,中午桂香送热饭到地里。
吃完饭,桂香和沉香捡桌子,桂香烧热水沏茶,五婶跟顾如约坐在院子矮桌旁喝茶聊天。
五婶看正在井台边提水的桂香,有意撮合桂香和辛驳,说;“那日拉你们去的那个后生顾娘子觉得怎么样?”
顾如约当下明白,那日去西陇镇,桂香和姓辛后生眼神碰上时,都赶紧避开,两个都是老实人,她不准备把两个丫鬟都拴在自己身边,有可靠的人她要把二人嫁出去。
想姓辛的后生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选,道;“我看不错。”
“那就好。”五婶拿大白瓷海碗,灌了一口茶水,“顾娘子的丫鬟桂香我看跟辛驳很合适,两人都有意思,顾娘子愿意成全他们吗?”
五婶知道丫鬟但凡卖到主家,签了卖身契的,主人决定她们的命运。
沉香和桂香的卖身契在顾如约手里。
顾如约看井台边刷鞋的桂香,傍晚天气有点闷,桂香脚边摆了一排鞋,卖力地不时抹一把头上的汗,笑说:“他倒是很有眼力,我同意了,还要问问我的丫头,终身大事,我不能替她做主。”
五婶说;“顾娘子是个心善之人,你男人怎么没的?”
顾如约望了一眼北边,萧逸大军驻扎离此地七八十里地,道:“当兵打仗没回来。”
顾如约也没算撒谎,没回来的含义,五婶理解成死在战场上了,“顾娘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五婶感叹,“顾娘子这么年轻,你男人死前一定舍不下你。”
萧逸舍不下自己,她呵呵了。
“顾娘子以后打算一个人,还是往前走一步。”
五婶看顾娘子十二分的人才,料想不能守着的。
顾如约笑笑,没回答。
五婶以为她抹不开脸,说;“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富户倒是不少,等有合意的,我替顾娘子牵线。”
顾如约没拒绝,等西陇城安定下来,她就离开这里,没打算忠贞不二,为萧逸不值得。
她有自己的计划。
天渐渐黑了,五婶把院子里的鸡鸭圈起来,顾如约回屋,桂香打来洗脸水,顾如约洗完脸,桂香把水泼到门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