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一次重复。
男人想了想,指了指那个盒子,说:“我是……匣灵。嗯,你看过阿拉丁神灯吗?”
我:“……”
我特别想回一句,我是孩子,不是傻子,更何况这是我召唤的咒法。
他不可能是什么匣灵,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我甚至还在他身上闻到了时空法则的味道。
我意识到,他或许并不属于这个时间。
我自认为是个聪明的少年,从书中学得了不动声色,将计就计,于是一笑,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这位匣灵哥哥,我为什么不能打开盒子啊?”
男人一看就生来一幅冷峻面容,并不爱笑,回答我时也没什么表情,十分简明扼要。
“这里面的东西会毁灭世界,而你成年后会花费一生与其争斗。沈无,不值得。”他说。
他叫我名字时我莫名其妙地心里有点痒痒的,同时腹诽道,怎么听着这么像终结者来找救世主约翰啊。
这漂亮的“匣灵”继续说道:“我听到你的愿望了,你希望欲望消失。但这个愿望本身并不严谨,因为人都有欲望,如果你希望所有欲望消失,所有人都得死,世界也会毁灭。”
我笑着说:“为什么不呢?那么多人心怀恶念,充满欲望,世界脏透了。”
“你妹妹脏吗?”他打断我:“她也会有欲求吧,想吃糖,想要哥哥陪伴。她现在就在离你百米外的池塘边玩,如果法阵成立,第一个影响到的人或许就是她。若真是这样,你不后悔吗?”
他每说出一个字,我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是生理上的痛,而似乎有什么要呼之欲出。
不过,我到底年少倔强,不愿这样放弃,梗着脖子对他道:“那也只有她一个人干净而已。我不喜欢这个世界,我生来,便几乎没人给过我一点甜……”
我当时虽然年纪小,在旁人面前却已看着冷酷,还有点毁天灭地的中二气魄。
却不知怎的,和这陌生男人聊了几句,莫名其妙地越说越委屈,也不觉得矫情,简直都快把自己说哭了。
但我没能真的哭出来——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漂亮男人忽然单膝半跪,抱住了我。
“……这样会好一些吗?”这’匣灵’轻轻靠在我耳边说道:“不是所有欲望都是坏的,我对你……也有欲。”
我微微睁大眼睛。忽然安静下来。
那瞬间仿佛被拉的很长,过了不知多久,他松开我,弯腰和我视线齐平,轻轻笑了。
冰山“匣灵”笑起来可真漂亮,我想。
“现在,对你的想法是只是心疼,”他轻轻说道:“……但以后,等你长大,事情或许会发生变化,会想守着你,和你一生在一起,会想一起做各种事情……”
听到最后,我忽然觉得心里痒痒的。
他又安静地抱了我一会,我靠在他的肩头,忽然问道:“以后我会成为坏人吗?像我父亲一样。”
他摇头,然后说道:“不,在我心里,你是世上最好的人。”
“但是,你说我打开盒子,会让世界毁灭。那是不是未来真实发生的事?”
我其实已信了他。说不上为什么,如同本能。
“不是这样的,沈无。”他认真地说:“为了在这里见到你,为了确定选择的节点正确,我做了许多测试——结果我发现,三千世界,平行时空,在所有的可能性中,只有你在,这个世界才可能迎来好的结局。”
“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温和地看着我,轻轻笑了:“所以,一切都会变好的。”
他的身影在缓缓消失,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顾不得装模作样,问道:“你叫什么……你还会来找我吗?”
“裴追,我叫裴追。”他笑着说:“是你会找到我。沈无,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的糖和光。”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可真漂亮啊,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逸散在他漆黑瞳孔中的万千星光。
“对了……生日快乐。”最后消失前,裴追在我耳边说道。
我是被人叫醒的。来人是我的助理,他接我去参加晚上的拍卖酒会。自从我出意外后,便给了他房子的密码,以防我突然猝死在家。
“沈顾问,”他站在房间外,毕恭毕敬地问:“您没事的话,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我忽然觉得这个称呼十分耳熟,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他解释道,这时我在画协挂的虚衔,还是十分傲慢地打败某个关系户拿下来的。
助理是个年轻人,讲起这些事的时候十分崇拜,我却毫无实感,只觉得抽离。说实话,我看我那些画都没什么印象,只是一些用笔习惯细节又的确很有我私人特征。
真奇怪……简直好像这里是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平行时空。
我打发他先出去帮我把车从车库开出来,自己一边在屋里慢吞吞地系衬衫扣子,一边回想刚才的梦。
太真实了,细节无一不清,而且更诡异的是,和我之前“梦”到的其他一些事,似乎还互相呼应。
但唯独一点,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就是那个突然出现,自称“匣灵”青年的名字。
我坐上后排,助理载我去参加那劳什子晚会,开了一段,他关心道:“沈顾问,您是不是最近睡眠还是不好?下周复诊,请记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