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同时也是含蓄地表示学车以后就不要再打扰他们,自己开车回家就好了。
苗烟却道:“我不会开车,再说,我也不想学。”
她语气诚恳,见招拆招。
“我不用学,她会开车就好了。”
笑眯眯的,苗烟再次凑近章寻宁:“你说了会照顾我一辈子的。”
罗松止隻好微笑,章寻宁看出气氛不对,倒想说话,可是气氛已被苗烟主导,她一时间拿不回主动权。
苗烟看准时机,知道两人没能找出合适拒绝自己的理由:“我五年没回来,难道连和我一起回家都不想吗?”
顶着一副明艳大美人的面貌撒娇耍赖,竟也没什么违和感,也许因为对方是章寻宁,过去的相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
毕竟五年不见,小辈已撒娇耍赖都用遍了,再拒绝,在他人眼里反倒显得怪异生疏,令人起疑。
章寻宁和罗松止说了几句结束语,罗松止也不好挽留。
苗烟拉着章寻宁往车边走,还歉意地朝罗松止道:“先把她还给我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苗烟只是这样说说客套话。
这一还,八成没人再能从她手里把章寻宁抢回去。
章寻宁绝对躲不开她。
章寻宁确实说过会好好照顾她,这一点,苗烟没有说谎。
青山市并不是苗烟的故乡,她其实出生在周边的安时市,之所以能和章寻宁有关系,纯粹是命运里的机缘巧合被她一头撞上了。
既然撞上了,那就躲不开了。
寻宁家的独栋门前。
她穿旗袍打开门,生得很白,在雨夜里很显眼。长得很古典,眉目有种疏离的温婉,第一眼就让苗烟想起冷雨过后的白色玉兰。
从安时市坐车到青山市,苗烟脱下蓝白校服,被苗母打扮得如同一份小礼物那样。
苗母告诉她,以后就要住在一个姓章的小姨那里。
开门后,章寻宁稍微低头看苗烟,又看看苗母,似乎不解。
但她很有礼貌,先让两人进来。
进门以后,苗母将她留在客厅,接着和章寻宁一起走向书房,紧紧关上门。
那时苗烟独自坐在沙发上,想了很多。
她妈妈不姓章,家里也没人姓章,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姓章的小姨?
不知有多久,苗母和章寻宁先后从书房里出来。
苗母神情不再紧绷,轻松下来,章寻宁依然没什么表情,气质清高,情绪不怎么外露。
苗母走到她身前,蹲下来:“妈妈还要再回安时市帮你办转学手续,你先住在小姨这里,好吗?”
苗烟对视自己的母亲:“要多久?”
苗母避而不答,强露出笑意:“妈妈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你一定不要走,留在这里。”
“只要你留在这里,妈妈到时一定会找到见你的路的。”
苗烟的倔脾气初露雏形,追着问:“要几天?”
苗母站起身:“要不了多久。”
还来不及抓住苗母的手,苗母就已重新兜上帽子,站在门前,一推而出。
动作太快,就像把什么烫手的山芋丢下一样。苗烟怔愣坐在沙发上,看见窗外苗母身影一瞬隐入雨夜。
她现在追出去,能追上吗?
身后女人声音响起,打断她的思考,把她拉回现实:“今晚你住在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
苗烟垂下头。
一瞬间,似乎就懂了什么东西。
不是能不能追得上的问题,而是追出去,妈妈又会是什么态度?
她那年十五岁,但成长经历坎坷,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重新抬起脸,苗烟露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略带讨好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小姨。”
苗烟从善如流,已将称呼改口。
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怎么和孩子接触过,看她样子并不擅长与小辈交谈。
没多犹豫,这女人已经离开。
苗烟整顿心情,蹲在地上将浸水的行李箱摊开,一件件将东西拿出来,抱在怀里,拿到楼上。
收拾东西,洗漱,洗澡,等她都弄完,估计已经是半夜了。外面狂风肆虐,暴雨惊雷,她擦着头髮,站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走。
章寻宁还没有睡,从厨房出来,叫住她,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喝了,驱寒。”
苗烟低下头,接来。
气氛顿了许久,听到窗外雷声炸响,章寻宁想到什么:“我住在隔壁,如果害怕,你可以去找我。”
苗烟说谢谢,又觉得寄人篱下,不够诚恳,于是又说了一遍谢谢。一时间无话,她想先回卧室睡觉,因为好累,哪里都累。
刚走出没几步,苗烟被叫住。
她回头看,章寻宁气质清高冷淡,似乎不适宜说温情的话。
苗烟没指望能从这个只见一面的女人嘴里听到什么特别好的话,耳朵却抢先听到她说:
“别担心,在你妈妈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这是一句长辈对小辈所说的话,不掺杂质,是义务和责任的表现。只是到了后来几年,苗烟心意难藏,偏不信邪。
所谓“照顾”二字,因此变了意味。
接下来几天苗烟能感觉到章寻宁对自己更加冷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