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日
今天也没说出口。
手里捏着薄薄一张纸,彷佛三年辛酸血泪能以一纸带过。有人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我既没嘴角上扬亦无眼角垂泪,一如三年来那样冷冰冰。或许,我的高中生涯真的只是张盖了印章的纸。
不知怎麽地,好想把捏在手里的这张纸丢在地上践踏。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命运,入学那天坐在右手边的nv孩,现在也坐在我的右侧。她似乎长高了一点,头发也长了些;真正的改变却无法以言语t现──粗糙地形容,就是曾经含ba0待放的少nv,如今已完全绽放。漂亮、聪明,却不惹人厌。她就是那种会成为众人焦点的nv孩。
她也非常适合百褶裙。
并非讨厌裙装,只是不适合。高中制服是百褶裙,令我非常高兴。恐怕这是我此生唯一一段能大方穿着裙装的时期。然而,实际穿上制服,只感到别扭而已。
而她是天生的nv孩子。
入学时她曾和我说过话。时间赋予的朦胧感让我遗忘诸多细节,她的笑容却侵蚀脑门,狠狠烙印进心底。我顿时明白,自己一辈子也不会成为她这种nv孩子。哪怕入学之後再也没有交集,我仍忍不住去看,她是个浑然天成的美丽少nv。连忌妒也做不到,只能浅浅地,吐出羡慕与忧伤混和的叹息。
现在,她坐在我的右手边,张口yu言,又咽了下去。或许是觉得隔着我和朋友说话不礼貌吧。毕业典礼已经结束,实在没必要多留。我匆匆收拾书包准备离去,不想打扰她与她的朋友。离开礼堂前,我回望了一眼,她仍是适合制服的美丽少nv,今天却是我见到她最後一天。
我踏着老旧的磁砖离开充满青春气息的礼堂。破烂冷清的地方更适合我。
「等等。」
我认得这个声音。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周遭人cha0成为流水,我不必在意他们,也听不进他们说了什麽。我见到她头发上细碎的yan光,随风吹拂而不断跳动。
「要去看电影吗?」
我不记得自己说什麽。说不定只是哼了一声罢了。她带着笑容走到我身旁,我则失了心魂般跟着她移动。
「……其他人呢?」
「就我们两个。」
我没问为什麽,她却开口:「今天是最後一次看到你穿制服,总觉得太快结束很可惜。」
不知怎地跑了起来,我才发现我们不知何时拉起了手。就像我知道我不会成为她,我知道这份触感会留在脑海中一辈子。
今天我仍没说出口。我害怕说出口今天就会结束。但或许这样就够了,我的句点这样就够了。
2022年参加penana创作挑战〈第一届【黑正杯】创作挑战虫虫拟人化〉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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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我们会变成美丽的蝴蝶。
一双双年幼的手瓜分我们。对我们而言过於巨大的存在,捏起我们娇弱的身躯,压迫我们的内脏,迫使我们离开既是食物抑是床舖更是保护伞的家。我们在肤se山峦爬行,只听见他们因我们足部奇异的触感发笑,始终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瘦小又有点灰的我被嫌弃地放回叶子上。她怯生生地凑到一旁,一双圆滚滚的眼睛仔细观察我。她起先想模仿夥伴抓起我,却因我身躯的娇neng瞪大了眼,迅速放开手。她皱着眉思索一会儿,摘取一片neng叶放到我眼前。我嗅着面前新鲜柔软的新家,又看看远处的鸟儿,决定爬进她的手中。而她眉间舒展,露出淡淡、深怕人发现般的微笑。
他们说,他们会照顾我们。
戳上透气孔的纸盒,有预留孔洞的塑胶盒,甚至是铅笔盒。她小心翼翼用面纸为柔弱的我舖了温暖柔软的家,并每天替我摘取新鲜neng叶,替换脏w的面纸。不过几天,我的同胞或被摔压,或被遗忘,在乾枯的残破叶片和自己的排泄物中离去。那些运气好的,也只在一方天地中拚命啃食叶片,以防在他们不知轻重的互动中力竭si去。她想像他们一样触碰我,却又担心压着我,只轻轻用指尖摆在我脸前,让我用口器轻触她的指甲。
他们说,我们是他们的宝贝。
有些後生小辈也被放进盒中,与我们共享家园。充满笑靥的小脸包围下,他们口中的宝盒彼此传递,互相炫耀成果。我的夥伴在晕头转向的交流里,在不曾仔细观察宠物食量的他们手里,不晓得是否能挣上一口粮食。
我的夥伴被带离小窝,只因为他们想炫耀。我的夥伴惶恐的寻找食物,他们则拿起笔、尺或垫板,挑弄着他们的宝物,不经意划伤我们,又发出急促的尖叫。
他们说,我们的血原来是绿的。
於是炫耀宝物的某人挑了最肥美的一只,轻巧地,如舞蹈般踩踏。洁白柔neng的娇躯化为一摊绿泥。他们说着,好恶心好恶心,好可怜好可怜,却仍旧笑着。她轻轻把装着我的盒子揣进怀中,不让他人碰触。
我的夥伴努力进食终於有了回报。我的夥伴一只只白胖鼓胀,开始吐出细丝包裹自己。我的夥伴急於保护自己。他们却时不时拿走丝,夺走我们用热量换来的重要外衣。我一面努力啃食叶片,一面看着好不容易结茧化蛹的夥伴被好奇的小手拨开,褐黑不讨喜的外表被嫌弃,静静躺着,成了永远的蛹。那观察绿泥的人,轻易剪开我的夥伴,大嫌蛹中曾是他们宝物,再也无法成形的汁水。
免於毒手的夥伴只有三成化蛹。她担心地喂我更多neng叶,唯恐我撑不过结茧。而好不容易出茧的夥伴,被他们或嫌弃,或惊叫的丢弃、拍si。
他们说,我们不是蝴蝶,是恶心的蛾。
他们讥笑她,说她愚蠢养着的宝物不会化为蝴蝶。他们想从她手中抢走我,於是她将我藏到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基地。她替我换了坚固的盒子,替我用大片落叶躲避鸟儿视线。每天早晚,她都忧心忡忡地检查我的安危。为了回报她的心意,我只能不断地吃,不断地吃。
不知何时起,我的家从小盒子换成大箱子,面纸变成毛巾,粮食为了份量也混入稍老的叶片。但长大的我并不介意,用变得锐利的口器切下叶片。很快地,连完全长开的,只要还没枯萎的叶子我都能毫无阻碍的吃下肚。我已经变得b她脖子还粗,她仍小心翼翼地把指尖放在我脸前,让我轻触。每当我回应她的手,她的忧愁便转为笑容。
她说,他们说她也是丑陋的蛾,才会喜欢丑陋的我。
她说,他们说她只会吃、睡和大便,和我们一样。
她说,他们说她又脏又臭,碰到後会传染细菌,每天都在用她玩传染细菌游戏。
她说,她有天躲在外套里哭泣,他们说她结了茧,要用剪刀把她剪破,成为一滩黏ye永远不会化为成虫。
她说,他们说……
我想起她曾想触碰我的皮肤。於是我轻轻卷曲身t,环住她伸出的手。那双圆滚滚的大眼先是瞪大,然後眯起,漾起欣喜的笑容。明明我已经大得不可能害怕她的小手,她的动作依旧轻柔。我知道她想将脸埋在我身上哭泣,又怕伤了我,所以只轻轻抚过我的背脊,静静垂泪。我一天天肥胖臃肿,她却一天天消瘦。
他们说她是养了绿血怪物的红血虫。
我看着追逐她跑到秘密基地的他们,挥舞着有她的血的小手。我知道自己必须化蛹。我卷起与我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