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纯一……” “我可以当零”
哄小孩,郑老师。”吴佳文微微皱起眉头,“彭会是你的好朋友,他不拒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不想让你为难,可能,也不想伤我自尊心。他长得帅,一定很受女生欢迎,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男的被他喜欢。”
他灵肉分离的理论如此天真,对这段三角关系的揣测却如此接近真相,郑俊的表情僵在脸上,啼笑皆非:“彭会喜欢男人。”
“真的?”
“当然是真的。”郑俊看着男孩的眼睛,“他是喜欢你才跟你接吻的。”
吴佳文一愣:“我们没接过吻。”
郑俊像挨了一记无形的重拳,脸色陡变吓了吴佳文一跳。
“那就是彭会说谎了,怎么这样,我还因为你们接吻的事揍了他。”一向不擅说谎的郑俊,竟然临场发挥出一通真假参半的解释,“你可能猜到了,我反对你们谈恋爱,毕竟你们是通过我认识的,万一影响了你的成绩,我脱不开责任。彭会说谎估计是逆反心理作祟,他这人很幼稚。”
吴佳文笑了:“他确实很幼稚。”
“佳文,接吻也好,性接触也好,都会扰乱注意力降低学习效率,这是我送了几年毕业生得出的经验教训。为了自己,你必须忍住,先专心备考,尽量忘了那股冲动,至少别付诸实施,最好也别告诉彭会。”郑俊站在为人师表的立场上发言,自觉虚伪,“因为你们俩比起来,你更成熟更有担当。”
“你的意思是,彭会也想跟我……”
“我刚才就说了,他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一旦他知道你有那种想法,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为了不影响你考试跟你划清界限,要么他会回应,然后你的学习就会受到影响。”郑俊继续说服他克制,“这两种情况都很差劲,你说呢?”
吴佳文若有所思地沉默,时间久到令人心慌,但他最终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容:“嗯,我不告诉他。”
“再忍大半年,高考结束我就不管了,好么?”
“好。”吴佳文站起身,把背包甩到肩上,“谢谢郑老师,只要知道彭会也喜欢男人,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回去向家长做个保证,别再犯粗心大意的低级错误,拿出成绩保住学校的招牌。”郑俊握起右拳平伸到半空,“成交?”
吴佳文跟他对拳:“成交。”
郑俊目送他离开,把扣在桌上的手翻开向上,抹净汗湿的掌心。
彭会谎称跟吴佳文接吻,也许是单纯的吹嘘,也许是故意的谎言,是为了向郑俊强化他正与吴佳文热恋的事实。如果是后者,那吴佳文只是彭会跳出感情泥沼的工具,或者说拯救泥沼中两个人的工具。
郑俊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想当一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逃避。吴佳文说彭会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答应交往,言者无心,却可能切中要害,像一个直白的寓言。
彭会说了一堆近似绝交的话之后,郑俊每天都会去酒吧待上一两个小时,一方面是打发寂寞,另一方面也在下意识地期待着彭会的身影,然而一个月过去,等的人没有现身,郑俊倒是被狐朋狗友睡了一圈。
郑俊觉得自己真是既滑稽又可悲。
他把空酒瓶放在桌上,捧着闷痛的脑袋茫然四顾,撑着身边人的肩膀站起来。
“哎你干嘛去?”
郑俊置若罔闻,挣开朋友拉扯的手,走到一个人身后拍拍他的肩。
白新正跟人聊着,看见他一愣,顺手扶稳:“阿俊?”
“白新。”郑俊浑浑噩噩,没意识到要替他隐匿全名,所幸音量不高,没人听清,“你是来约炮还是来找床?”
白新弯起眼睛:“找床,你有吗?”
“你不嫌弃的话,这就去我家吧。”
白新一手拉着他胳膊,冲刚才撩骚着的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得送他回家。”
说完不等那人反应,拖着郑俊走出几步,站住问:“用不用跟朋友打声招呼再走?”
“不用。你怎么知道我跟朋友来的?”
白新继续拖着他往店外去:“我看见你们了。”
“那怎么不过来?”
“不爱混圈子。”
郑俊心说这就是底气了,像我这样的窝囊废,不靠小圈子罩着都不敢出来玩:“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室友前阵子跟女朋友闹分手,消停了几天,今天刚复合,所以我又躲出来了。”白新走到街上,松开他的胳膊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今天运气不错,床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来酒吧真的只是为了找床?”
白新看向他:“当然了,我性欲低下。”
郑俊醺然走在他身边,突然凭空绊得向前抢了两步,笑出声来。
白新扶他一把:“有什么好笑的?”
郑俊掏出响个不停的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以后找床给我个电话,别勉强自己来这种性需求旺盛的地方。”
他已经有几分醉意,所以白新并不当真,挑眉问:“想泡我?”
“不想。只是你有难处,我有能力帮你解决难处,算供需对等。”郑俊醉得忘形,搂住他的肩膀,“我的床是免费的,不用你浪费精力。”
白新看一眼搭在肩头的手:“可我总不能天天睡沙发,一两天倒是没问题。”
“不用睡沙发,睡床。我的床特别宽,睡两个人可以互不干扰。”
白新没见过这么蹩脚的伪君子,奚落道:“我们同睡一张床,还不用我浪费精力?郑老师,我可不是没出社会任人宰割的纯情少男,我不信这套。”
郑俊拍拍他的背:“真的,我也性欲低下,所以只要你不挑逗我,我们就能相安无事。你相信我吧。”
白新这辈子最不相信的话就是“你相信我”,却并未反唇相讥:郑俊一直散发着老实厚道的气息,不像会下套的人,退一步说,就算他确实动机不纯,白新也不介意用一场性爱换一张不错的床,私宅总比小旅馆干净得多,舒服得多。
“你实在不放心,我们把床中间放一碗水。”
郑俊认真说出这个建议,白新一愣,失笑。
虽然不值得夸耀,但如果存在“睡觉老实锦标赛”,郑俊是有信心夺冠的。彭会可以证明,除非外力干扰,否则他用怎样的姿势睡着,就会以怎样的姿势醒来。
因为睡眠质量极高,郑俊通常早醒,只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脱离半梦游状态。
他转头看见个后脑勺,第一反应是彭会怎么换了个如此朴素的发型,继而记起昨晚分出去半张床,当时没考虑到第二天起床要面临的成吨尴尬,现在报应来了。
郑俊尽可能放轻起床的动作,趴在隔壁的人微不可查地一颤,埋在枕头里闷声问:“几点了?”
“快五点了。”
“你总起这么早?”
他一起身,郑俊憋了整夜的啤酒险些漏出膀胱,眼睛脱框地后退半步:“你哪位?”
“白新。”白新看一眼腕表,站在床的另一边抹了把脸,“给我把剃须刀你就认识我了。”
他眼睛深邃,高颧骨高鼻梁,下巴干净时只觉得是个东方帅哥,一夜间从双颊蔓延到脖颈的茂盛胡茬让郑俊以为自己酒醉失忆带回家个老外。
“你多睡会儿吧。”郑俊吞下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指了指门,“我先出去。”
白新目送他逃离卧室,边换衣服边环视四周——从装修到摆设全都透着一股毫无斗志的舒适,令人忍不住舒展四肢伸懒腰。
他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