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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3

 

做垫,喜好与需求截然不同,融合必然要其中一方改变刻在基因里的某些东西。

兰景树与敖天一同离开,往来时的路走。

心有所思,兰景树回头看,敖天曾经在那片斜坡上留下拳头大的坑洞,几年过去,痕迹被杂草覆盖,几乎看不出来了。

插在泥土里的柏树枝过不了多久,也会消失吧。

拉住衣袖,走在前面的敖天回头。

兰景树眼神躲避,显得有些害羞「以后如果你来找我,可以不走正门。」手指指向插着树枝的斜坡「你走那条路。」

敖天敲正大门,百分之百是兰家其他人开门。兰景树不喜欢那样,不喜欢每次都在全家人的眼皮下和敖天玩儿。

他进入青春期了,有秘密了,需要一条能够承载秘密的路。

「好。」敖天曲臂摆个造型「翻墙这事我擅长。」

村头理发店的老板是兰浩的亲戚,原来在外打工,现在返乡创业,论辈分,兰景树该叫表叔。

认出表侄儿,不会手语,肖铁男用表情说话,“坐啊,剪头发吗?”

区别于常见的理发师形象,肖铁男肌肉紧实,胡子拉碴,像个做重活儿的庄稼汉。

兰景树用简单易懂的动作表达他要给敖天剪头发,借一下围布和剪刀。

每根头发都修短一点,剪完和以前的发型差不多,打薄的碎发,学生头。

扯开围布,兰景树走到前方,欣赏第一次用剪刀创造出的杰作。

「名字叫敖天的小狗,很帅。」手语带点亲昵。

镜子里映出焕然一新的自己。敖天属实佩服自己的胆量,居然敢让一个美术生剪头发。

其实,最应该佩服的是他孔融让梨的精神,把唯一跳过晾衣杆看世界的机会,让给了兰景树。

兰景树天真的以为狗儿让了一侧人工耳蜗给他,一语双关「真好,我们都有一个新的开始。」

手指触摸镜中自己耳朵的位置,热气在镜面上形成雾膜,挡住微微暴露失落的目光。今天仿佛是一个重生的日子,敖天说快乐也快乐,说不快乐也不快乐:是啊,兰景树的人生,开始了。

万家灯火亮起,胡老头又打夜麻将,连团圆饭也不回来吃。

索然无味的一碗面条下肚,敖天失眠了,早睡早起的生物钟也不管用。

今天下午收拾衣柜,在夏天的衣服里发现一条女款的白丝巾,他想了好久,才想起这是咬兰景树那天,兰景树蒙在脸上用来防晒的。

兰景树的行为举止并不女性化,丝巾大约是兰浩的。

揉捻着丝巾边缘的蕾丝花边,敖天心头冒出点小小遗憾,如果兰景树是女孩就好了,那么漂亮,长大追来做老婆。

笑一下,敖天翻身起床,穿衣服。

来到兰家,正抬手敲门,突地想起兰景树指的路,手掌骤然收劲儿,停在门前。

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干嘛翻墙,抱怨归抱怨,还是低头找瓦片,窗户留了一条缝,敖天拿住玻璃,慢慢推开。

兰景树正在看电视,一眼注意到窗口冒出的脑袋。

生日还没到,生日愿望就实现了,喜欢的人真的主动来找他了。

兰雪梅太专注电视内容,敖天从窗口跳下,落地发出响声,她才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哇—”

手掌捂住嘴巴,兰景树将声音塞回兰雪梅肚子里,冷脸赶人「你该回房间睡觉了。」

「我不回去,还没看完呢。」兰雪梅虽然马上十岁了,但思想还是有些幼稚,来回盯两人「为什么急着赶我走?你们是不是背着我玩什么好玩的?」

「没有,回去。」兰景树想提后颈马上把人扔出去。

「天哥哥,你说。」知道新名字后,兰雪梅这么称呼他。

敖天逗小孩,目光飘向一边,一脸讳莫如深「你哥不让我说。」

兰雪梅果然上当开始闹了,拉着敖天的衣服死活不走。

怕动静太大,把家里大人招来,兰景树拿出兰浩藏在他衣柜里的糖「拿去吃,别告诉妈。」

将糖塞进袖子里,兰雪梅心满意足这才松手,走到门口,她实在按不住好奇心,回头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带有多重含义的提问,兰景树一瞬间想到未来——他喜欢敖天,是不能说出口也不能被发现的秘密。

兰景树身后,敖天扶额「秘密说出来就不算是秘密了,小笨蛋。」

兰雪梅吐舌,做个调皮的鬼脸离开了。

右侧耳后剃掉的头发冒出短茬,这个时候,兰景树已经做了人工耳蜗体内机植入手术,等伤口恢复好,耳蜗就可以开机了。

敖天骗兰景树说自己体质特殊,冬天伤口恢复慢,打算等天气暖和了再做手术。

春天,兰景树忙着学语言,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吧。

打拳赢的钱还剩三十多万,给兰景树做了单侧耳蜗后,剩下的钱刚好够一个语言康复师一年的工资。

敖天没告诉兰景树赔偿的事,只说比赛赢了,但是老板跑了钱没拿到。

兰景树以为敖天的钱够两个人一人一个单侧耳蜗,因此完全不知道他在骗自己。

三十多万能买到两个中等价位的人工耳蜗,可敖天的中枢听觉系统已经习惯了最仿真的声音,自然不能退而求其次接受降阶产品。

一个好的人工耳蜗,决定了一个聋人是否能够融入健听人群,毕竟,只有听到和健听人一样的声音,才能拥有自信。

他愿意给兰景树最好的。

他的“保护”,是倾其所有。

敖天说自己来之前洗漱过了,问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幸福来得突然且猛,兰景树咽一口唾沫「可以。」脑中警铃大作,提醒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反常,脱掉外衣裤子,他肢体僵硬地躺到另一侧。

只是来到有人陪伴的环境,敖天心里瞬间好受很多,像冻得麻木的人靠近火光「关灯。」

敖天此前很少提及家庭,兰景树带起话题,也被会绕过。终于找到合适的机会,兰景树坐起来,很正式地开场「能给我说说你的家庭吗?」

也坐起来,敖明有点不太明白「你想听什么?」

目光温情脉脉,关心两个字生动地写在脸上「我想了解你。」

兰景树眉骨高,衬得琥珀色的瞳孔特别深邃,当他表现出深情,睫毛缓慢扇动,眼睛里朦胧着呼之欲出的蜜意,可以说拥有绝对的命中率,目标人物根本避无可避。

敖天只是一个带着初级防御的新手,自然被一网打尽了。

彻底卸下心防,他说起那个遥远到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故事。

敖镜,我户口簿上的名字。很巧,和你名字里的“景”字拼音一样,只是一个四声,一个三声。

这个幸运的小孩出生在国家的首都,被称为心脏的城市。父亲是个体户,主营医药生产售卖,母亲是拳击运动员,替国家获得过很多荣誉。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小孩七岁多跳级上四年级那年,工厂失火,正在工厂吃饭的父母参与救火,不幸身亡。

从此,幸运的小孩丢掉了幸运,变成了一个小孩。

敖天目光始终朝下,表现得很冷静,兰景树仍然能从嘴角压紧的弧度察觉出他竭力控制的情绪。

那一年闫灿妮三十九岁,敖明浩四十一岁,直系长辈们都已过世,血亲里年世已高的大姑将小孩带回家,悉心照顾。

失火损失不大,赔偿工人清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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