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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闆就不要拿我打趣了。」荣炳华一屁股坐在曹德秋对面,「我这哪里是起得早,是睡不着啊!」
「这是为何啊?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曹德秋一脸关切,心里却在盘算,不知荣炳华打得什么主意。
荣炳华摇摇头,嘆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不知曹老闆可听说过夏月初这个人?」
曹德秋当然听说过夏月初,不过他面上却不显露,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道:「这名字听着熟悉,却不知是什么人。」
「您是有所不知啊!」荣炳华顿时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小娘子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听说有一手极好的厨艺,最近镇上稍微殷实点儿的人家,喜宴寿宴都被她包揽去了。」
他说着又深深嘆了口气道:「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往年开春儿这个月,喜宴寿宴什么的,怎么也得办个两三回,可今年到现在,我家还一单都没接到呢!」
其实全福居今年开春后生意也不如往年,但毕竟是当地的老字号,还没到一单不剩的地步。
两人虽然认识,但也算不得什么知交好友,在生意上更是对手关係。
曹德秋不知荣炳华为何突然来找自己说这件事,便只顺着荣炳华的话吐了几句苦水。
「曹老闆,我觉得,咱们不能再继续这样坐视不理了,不然生意都要被人抢光了,该拿出个对策来才好。」
曹德秋闻言,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呷一口,心道,总算进入正题了。
他放下茶盏,一脸为难地说:「大家各凭本事做生意,若是人家当真手艺好,咱们又能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把人硬拉到店里来。」
荣炳华翻了个白眼道:「曹老闆啊,您就是太耿直了,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我可是都打听过了,那个夏月初不过二十齣头的年纪,即便是拜得名师学习,也还不到成气候的时候,更何况她还只是个村妇。我看这事儿,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想给她弄个厨艺不凡的名声出来圈钱。」
曹德秋不置可否,心里却也隐隐有些认同。
他从小跟着父亲学做菜,但二十来岁的时候,父亲也一直说他不到火候,一直压着他做帮厨练基本功。
真正能够独自掌勺,也是三十岁之后的事儿了。
年轻时候他心里不服,如今已经年过五旬,却越发认可父亲当初的话。
「荣老闆有何良策?」
「来一场厨艺比试,不知曹老闆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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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秋听了这话,眉头猛地蹙起。
全福居是镇上历史最悠久的酒楼了,据说已经传了几代人,算得上是七道河镇的老字号。
酒楼主打的是本地菜,虽然缺乏新意,但是胜在做得地道。
虽说如今镇上其他酒楼生意也不错,但上老一辈的人,还是将去全福居吃席面当做是最体面的事儿。
虽说没有正式的商会组织,但是曹德秋在镇上,隐约算得上是这一行的领头人。
所以他一直以来也很自重身份,爱惜羽毛。
如今见荣炳华为了几个宴席的生意就紧张到如此,不由得有些鄙夷。
「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还值得这样大动干戈?」曹德秋伸手给荣炳华又添了杯茶,话里有话地说,「荣老闆有空多品品茶,精心养气。」
荣炳华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他从一个身无分文的学徒,到如今身为香满楼的掌柜,靠的就是未雨绸缪的这份算计。
「曹老闆,您有所不知,这个夏月初可不简单。她不知如何得了山长夫人的喜爱,到处帮她招揽生意,镇上的那些殷实人家,就算是看在山长夫人的面子上,也会给她几分面子。加之她不知如何,与善大嫂子也十分交好。若当真让她在镇上站住了脚,那可就不好办了。」
曹德秋之前一直没有详细了解过这件事,此时听了荣炳华的话,也稍微提起了一些重视。
山长夫人在镇上地位不同一般,若是能与她交好,基本等于打入了上层的交际圈。
而善大嫂子基本包揽了镇上大部分设宴帮厨的生意,人脉极广。
能够同时让这两个人帮她招揽生意,可见这个夏月初的手段也很不一般。
荣炳华见终于引起了他的重视,赶紧道:「曹老闆,全福居在镇上根深叶茂,这点儿小风浪自然无法动摇您的根本,但是我们店小根基浅,可是经不起波折。」
曹德秋还是有些踟蹰,总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荣炳华却道:「曹老闆有所不知,我已经联繫过仙客来的金掌柜和野味馆的毛吉。到时候再叫上夏月初,端午节的时候来一场当众的厨艺比拼,咱们四个人各有各的拿手菜,肯定把那小娘子打压得抬不起头来,顺便让镇上的人看看,到底谁家的手艺好,别眼皮子那么浅,香的臭的都跟着捧。」
曹德秋被他后面这话打动了。
全福居虽然是老字号,但是这些年,也被新开的一些酒楼小馆抢走了不少生意。
他虽然也努力改良了一些菜品,但是镇上的人对全福居的印象太过根深蒂固,除了一些上岁数的老人,年轻人都不太喜欢到全福居来。
如果能趁着这次厨艺比试,展示一下自家酒楼的新菜品,也不失为一个改变形象的宣传机会。
想到这里,曹德秋终于点头道:「这样也好,大家切磋一下,也算是一个展示手艺的机会。」
荣炳华登时露出笑容,连声道:「还是曹老闆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义,这样好,这样好!」
「那这件事,荣老闆打算如何筹办?」曹德秋怕荣炳华让自己牵头办这件事,所以便抢先问道。
荣炳华却是早就想好了,笑着打包票说:「您就放心吧,我今天就去找亭长大人,这件事儿,由他老人家牵头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曹德秋听了这话,终于满意地捋着鬍子点了头。
三天后,夏月初正在院子里餵鸡,见善大嫂子一脸焦急,好像怀里揣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进门。
「嫂子,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夏月初放下手里的簸箕,把她迎到屋里。
善大嫂子都顾不得坐,抓着夏月初的手,急急地说:「月初啊,出大事儿了!」
「咋了?」夏月初从没见过善大嫂子这般模样,被吓了一跳,连声追问。
善大嫂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交给夏月初道:「今天一大早,亭长派人来,让我把这张帖子给你,说是端午的时候要在镇上办厨艺大赛,要你也去参赛。」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夏月初一听这个,原本还提着的心登时放回肚子里,笑着接过帖子,「这厨艺比赛是镇上每年都办的么?」
「当然不是!」善大嫂子见夏月初还笑呵呵的,更加着急地说,「我看,这根本就是针对你的!」
「针对我?」夏月初挑眉,「我只不过多接了几个家宴而已,还不至于到这般得罪人的地步吧?」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镇上一共才多少人家,能摆得起宴的又有多少?你这一个月几乎把镇上的喜宴都包揽了,他们这些地头蛇当然要着急了。」
听了这话,薛壮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摇着轮椅过来道:「嫂子不要着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善大嫂子也的确是渴了,一口气灌下大半碗水。
她今天一大早得到消息,连找上门的生意都推了,急忙雇车就往参顶子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