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害羞了”
间的感情早就名存实亡了。沈清清同意以交换权利中心的方式来换得让步越能生活在一个完美的家庭里。
步承仁同意了,但最后沈清清却要先走了。
她说,“步承仁,这辈子我没求过你什么,只求你对步越好一点。”
“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棋子。”
什么棋子,他们娘俩早就成了他手中的弃子。
她说,“我再求你一件事。”
“让他出国留学,让他早日接手沈氏的企业。”
步承仁听话听全了,做事却只做一半。
什么沈氏企业?早就没了。
现在是他的步氏天下。
将死之人的话听一半做一半,步承仁觉得自己也仁至义尽了。
“你大可不去。”步承仁冷哼出声。
步越冷眼掀起。
步承仁看着他,“但这也是沈清清求我办的最后一件事。”
“刚刚那句话说错了。”
“你去不去其实对我影响都不大。”
步越感觉自己被一根无形的钢绳勒住了喉咙,“你说……这是我妈的遗嘱?”
“既然要出国,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还让我参加高考?”
步承仁扯了扯领带,“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考个状元不也应该的吗?”
“是吗?”步越突然想明白过来笑出了声,“考个状元,然后被媒体报道得好看,更加凸显你这个步氏集团的老董教子有方吗?呵,是,是,步承仁,你真的,很会为自己,铺路,造势。”
步越感觉自己的心沉得完全喘不过来气。
卫青杨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瞬间甩门,却还是被他强硬地塞进手背。
没有任何痛苦的闷哼声,卫青杨却被吓得立马拉开门,刚想要伸手过去看看步越的手,却被他直接避开。
“来了这么多回了,这次把我避开门外也不像话吧?”
声音冷得瘆人,步越强行挤进了门。
卫青杨下意识屏气退后一步。
“说话呀?”步越笑了笑。
但那张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意。
“我……”
“没有喜欢吗?”
“都是报复吗?”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三句话说得轻飘飘,但在卫青杨耳朵里听起来却是沉甸甸的。
反正都这样了……
卫青杨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说的。”
步越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幽暗黑沉的眸底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里团着一股吐不出来的浊气。卫青杨过于冷淡和逃避的动作看得步越火大,而这场火越烧越旺,旺到步越突然想砸点什么东西出气。
玻璃罩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支撑杆上的牵引线崩开,脆弱的半边蝶翼也断了。
卫青杨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轻了,他的心好像随着这个被砸碎的机械蝴蝶一起被摔得七零八碎。
玻璃碎片溅在他的脚边,步越完全是出自本能的下意识一看,脑子里竟然能分神想,应该没崩到他裸着的脚背上吧。
“我家值钱的能砸的东西不多。”
卫青杨轻声开口,“你还想砸什么?”
“我给你找来。”
步越两眼紧紧地盯着他,心中灼烧的那股火因为这两句话瞬间熄灭,慢慢地化成一抹灰烬,内心涌起无限的悲凉和绝望。
步越走了。
卫青杨听见破败的大门被人摔上,因为动作幅度大,木门被震得簌簌落尘。
步越走了。
和那么多分开的情侣不一样,他们俩几乎没吵过架,没闹过明面上的任何矛盾,没有任何生活上的不和,没有任何铺垫,没有任何防备,却就在那一幕,高考结束的那一个傍晚,他们连吵架都算不上,步越砸坏了送给卫青杨的那个机械电子蝴蝶,然后摔门而去,两人默认地散了。
那个夏天是彻底结束了。
从破败的木门落灰开始。
彻底。
结束了。
自此一别十年。
十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呢?
卫青杨考取了本地的名牌大学,本科学的是法学专业。
步承仁从他进入大学后再给他打了二十万,但自高考结束的那个傍晚开始,他也再没找过他。
够了。
步承仁想。
就算是赎罪也够了。
他不想再和卫家的人有任何联系。
偶尔午夜梦回,他会梦见一个无脸鬼来索命,因为过于害怕,他还请了大师来家里给他做法驱魔,但是效果收效甚微。
“兄弟,我真的对不起你。”
“但求你别再来找我了。”
“我会再给你儿子打二十万的。”
步承仁把烈酒淋在了出车祸的那个地方。
于是,卫青杨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卡里再次收到了二十万的转账。
是因为心虚吗?
卫青杨觉得可笑。
步承仁确实没再梦见过那个无脸鬼,因为后面有脸了,代入的是卫青杨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他一点也不怕,那小子没权没势的又能作出什么妖来?
“迟到的正义究竟是不是正义”的辩题在校园贴里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辩论会还没结束,这个话题就已经在校园各大平台上爆转。
卫青杨坐在观众席下默默地听着两方激烈的辩论。
正方一辩情绪高涨,“……迟到的正义仍是正义,因为最后的结果都是犯罪的人受到了法律的裁判和仲裁……”
反方一辩迅速起身,“……好,正方一辩一直在强调结果,那我正好借此重申一遍我方观点,迟到的正义那不是正义,那是什么?那是正方刚刚一直强调的所谓的结果,那是给叫喊着要正义的旁观者们的一个交代,而对当事人来说那算是正义吗?迟到了那么多年的结果那算是正义吗?那不叫,那叫真相!”
……
辩论会还没听完,卫青杨就已经悄悄起身离场了。
什么正义?什么真相?步承仁混得风生水起的这些年,卫青杨从来就不相信‘正义’这个词。
从本科到研究生这六年的法学生涯里,卫青杨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终有一天能和步承仁对簿公堂,最后亲手定了他的罪。
但最后只是想想,只能想想……
为什么证据链不全,为什么没有人继续追踪这门案件,通通都在卫青杨黑沉的眼里理解了。
步承仁和警局的高层同时出现在夜场的包厢里的时候,卫青杨就什么都想通了。
他仍记得那个警察当年对他妈说的话,“我们一直在查,你放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要相信正义相信警察……”
“别来了别来了,我们警局也不能每天分配大量的警力去一直破查你们这个案子吧……”
“青杨啊,你妈这个状态……我建议你先带她去医院看看……”
“案子我们会派人手继续跟踪的,有结果会随时通知你们的……”
往事如潮水般倒灌,卫青杨端着餐盘沉默地立在门口,冷漠的表情下藏着深深的恨意,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毒之色。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