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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陪读只是个陪睡

 

攻城略地罢了,到手的地还有什么稀罕的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子极想攻伐肃国,娶了这妃子之后念头更强烈,这样杨少斓连最后一丝对故土的依恋也死绝了。

但肃国凭空冒出来一个什么大将,姓谢名子拓的,据说杀人如麻,比鬼神还可怖,连胡人见了他都要跑。

太子久攻不下,心里急躁。这一晚回来睡觉,又收到肃国使者的议和之书。

“使者是哪里蹦出来的汉猴子?”

太子正没地方出气,没好气地打开书信,只见笔锋柔丽,落款“谢徇”二字。

“谢徇……同谢子拓是什么关系?”

“小的不知,这就去打探。”

“罢了,他们汉猴子的宗族,也与咱们部落差不许多,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子把书信甩到一旁,狂傲地笑了一声,“请他直来宫里一叙,就怕他没这个胆子。”

“是。”

使者来了,孤身一人。

宫女们拼命打量此人,背地里酸唧唧地笑道:“得,又来一个天仙。”

太子眼睛直了。

谢徇款款落座,乍看似汉画里走出来的隐士,又像帝王趋之若鹜的美人。但他一双淡淡的剑眉之中丝丝缕缕兵戈之气,藏也没打算藏。

吃腻了病美人和贱奴才的太子,忽然忘了他是来谈国事的。

太子请谢徇留宿,用最好的美酒佳肴招待。彬彬有礼,态度高雅温和,用心不显。

谢徇顺水推舟,住了下来。

太子暗地里吩咐,派个刺客到他房中一试,但不许伤人性命。

两国交战,杀使乃是家常便饭。太子在自己的地盘上随便试探,由不得谢徇挑个错处。

刺客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喉间一道剑伤,死得干净利落,连个声儿也没出。

太子大哗。

谢徇在房中泰然自若地饮茶,水是家乡带来的,茶也是自己煮沸了现泡的。

他暗暗观察太子宫中的情形,只见庭院里闪过一个鬼魂似的白影子。

谢徇背后的暗影,以为来者不善,又要拔剑。谢徇赶忙拦住他:

“不可,此人不会武功,气息虚沉,身染微恙,无需担心。”

谢徇起身,来到庭中。

那白影子见到陌生的汉人,吃惊地怔住了。

谢徇也皱起眉头,端详面前人。

这男子容貌秀美、清瘦,忧郁得像个纸片儿。身上哪里都似一笔连绵的好字,唯有小腹微隆,不合他的姿态。恐怕有四、五个月身孕模样。

“……你是?”

男子忽然上前。

“……你是肃国人……救我……”他双唇微启,哀求,眼里映着惨淡的月光,“……离开这里……”

谢徇见男子柔弱,就让他进屋,又关上了门。

“的确听闻颜太子锡娶了个汉人男妃。”谢徇回头,“是你?”

男子默认。

“那么殿下,带你逃走,无论事情对百姓败露与否,两国都要彻底撕破脸。我,可是来议和的。”

“你不是。”那男子忽然抬起头,“你是来刺探延国军情的。”

“哦?”谢徇挑起眉毛。

“我不懂治国,也不晓得他国之事。”杨少斓无法直视谢徇的眼睛,心中莫名烦躁,移开目光,“——但读过兵书。两军胶着,肃军屯兵定苍山天险,后有千亩水田,进退自如。表面双方互有胜负,实际没有议和的必要。”

“有趣。”

“……太子邀你入宫,是谅你没有胆子。照常理来说,没有谁家议和的使者这般大胆。你敢来,是因为你本就想来,探探延国宫城的虚实。‘议和’云云,借口罢了。”

谢徇微微一笑:“倒是我唐突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杨少斓双唇一抖,“杨”字正要出口之时,忽然改了主意,低声说:“……颜,颜斓。”

“敝姓王。”谢徇望着他躲躲闪闪的眼睛,淡笑,“单名一个徇字。”

杨少斓不知怎的,见到这故土使节便浑身发毛,心中有一股极恶的冲动,仿佛中了某种诅咒那般。

这等威力,完全不是面对太子的时候感觉到的。

太子是恶,可那种粗狂兽性的恶不加掩饰,发乎天性,简单可笑。

眼前此人不同。

——他那甘冽如清泉、风流美丽的外表下,棉里藏针,阴寒透骨,针要细细地扎到人手脚筋里去。

可与此同时,杨少斓对他又有一种奇怪的信任。

相信的是什么呢?

谢徇来到杨少斓的背后,捉起他的手腕,略一试探脉息。

“胎象尚好,但以你这月份,胎息并不有力。长途跋涉,唯恐出事。”

杨少斓黯然垂下眼睛:“王兄懂医术?”

“粗通。”谢徇简单地回答,“你有何筹码与我交换?”

“宫城布防图,官员名单,近三年太子颁布的旨意,哪里修渠,哪里设卡,哪里练兵,哪支军队战力较强。凡是经他的手行的令、草的诏,我见到的,都牢牢记着。”

“很好。”

“……至于这孩子,与我无关,没了也罢。”

“它没了,你也不会好受,恐有性命之虞。”谢徇道,“看你模样,这话不全是顺心之言。人实在无需否认本能。”

杨少斓不说话了。

他沉默良久,气息像将断欲断的弦。最后修长的手指抓住自己的衣衫,暗暗将衣裳褪了。

高雅的华服落地,露出如凝脂的肌肤和形状极美的肚子。

“……我还有这个。”

杨少斓在黑暗里略一打颤,轻声道。

了解一个人,要进入他的身子。

谢徇搂着杨少斓上床,拉过被子把两个人盖住。

杨少斓呼吸一滞。

谢徇点了灯,端详着杨少斓那张令人心碎的、忧郁的面容,与杨皇后的神韵竟有三分相似。

不同的是,杨皇后的面孔写满了执着。

此人却是个苦命人。

半个月前,谢徇出发之时。

“……我追查到杨家一个后人流落在延国宫中。这次我们过去,谢子拓,你不许杀此人。他若掌握延国宫禁之消息、通胡人大族的心性习惯,未来对我们将有大用处。”

背后的暗影吭哧两声,似在表示不满。

谢徇轻叹:“你都成这样了,还怕那诅咒生效不成?你的魂魄是白给的?”

暗影不出声了。

——谢徇望着杨少斓低垂的目光和赤裸的肩膀,问:“怕我?”

杨少斓的心“砰砰”跳着,借着烛光,努力望向谢徇的眼睛。

眸深似水,两点寒潭冷澈。

杨少斓忍着强烈的、忽然发作的反胃和不适以为是怀孕所致,忽然明白了,自己相信了什么。

若那书生理想中有圣贤之主,定然不是好勇斗狠的霸王。

——是眼前此人这般。

杨少斓闭上眼睛,一丝发乎内心的羞涩裹着血色攀上面庞。

他顺从了,顺从使他平静。使他的身体不再残破而柔软得像用得刚刚好的棉花。

谢徇进来。杨少斓气若游丝地呻吟出声,举起双腿缠在他的后背上。

这个姿势又抬起了他自己的屁股。肚子微微一滚,给展开的产道让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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