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仇人的头颅盛酒祭奠亡魂
也不会彻底屈服似的,若即若离,推拉着挠他心尖发痒。
海日古想起自己少年时驯服的第一匹马,也是这么野,这么有韧劲儿。看似好像已经屈服,转头却对人又踢又咬,来回折腾了他足足数月时间。
可那驯服后的小母马忠心护主,上了战场猛如虎,助他立了不少战功也救过他的命,最后到死也只肯让他一人骑,别人休想在它背上停一瞬。连善骑的劾力颇,耗尽了耐心也只尝过铁蹄的滋味,气得他险些一刀劈断马腿。
怪不得大汗也说,选马和选女人都是一样的。看来他的喜好也就是如此了。
哼,就是不知道这一匹小野马,他又需花多少时间驯服,才肯乖巧?
回想昨日他气急强行骑了上去,滋味倒是不错,但伤了她,多少有些缺憾,也不够尽兴。倘若有一日能让她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张开嘴、敞开腿,那才叫美妙。
海日古舌尖舔过干涩的嘴唇,咧嘴笑了下,跟了上去。
从军帐走出来,茹翩翩就直面感受到一种跳跃在空气中的兴奋,最原始、最赤裸的兴奋。士兵们在狂欢,没有酒味,却处处都是醉态。
她心里的弦紧绷着,眉头能夹死苍蝇。这必然是凯旋而归的躁动。留阳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面急迫地想要知道真相,一面又害怕触及令她无法接受的真相。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得毫无规律。
茹翩翩紧着胸口衣襟,快步往前走。下体的钝痛还在,两条腿每每交叠摩擦,那里就会火辣辣的疼痛,像长了尖刺一样。那疼痛耻辱地警告她,保持清醒。
路过一片营帐,那里的士兵围着篝火大肆高唱欢闹着。有人把视线钉在走过的她身上,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们毫无遮掩地用眼神舔舐她,正急需一个宣泄口。
茹翩翩不敢回望对视一瞬,赶紧埋下头加紧了步伐。
其中有人站起来,似乎是想要将她一把捞走,可被身边的同伴给制止了。两三句她听不懂的鞑靼话后,紧接着传来哄笑和丧气的挫败声。
茹翩翩猜,肯定是有人认出了她的模样,知道她从谁的帐里出来,又往哪个的帐里去。
呼了口气,顾不上下面的疼痛,茹翩翩把步子迈得更快了。
再过一丛篝火时,没有人在意她。士兵们紧紧团在中间,像被蜜糖吸引的蚂蚁,包得水泄不通。
在高声欢闹的过分嘈杂中,茹翩翩隐约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整个人倏地冻住了,朝那边望去,只见黝黑的兵甲和人影之间的缝隙里,有白花花的肉闪现。那肉在地上狂舞摇晃,兴奋地摆动。可仔细瞧,才会察觉,那分明是在抽搐。
士兵们像分食猎物的狼群,对着那白肉大快朵颐一样。他们高亢地呼喊,肆意地狂笑,跟着某种疯狂的律动躁动不休。
很开,那白肉的响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淹没在狼群里,再也不会动弹一下了。
茹翩翩四肢拔凉,一股寒气直冲脑壳。她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啊”的悲鸣,脚底朝那个方向踉跄了一下,却突然被什么力量死死钳住了手臂,撞在了墙上。
她猛地吓了一跳,冷汗直流,回头看那堵“墙”——海日古正冷着脸,自上而下地睨视着她。
“你还想救她不成?”
茹翩翩的嘴僵住了,她回答不出来。
刚才或许是真的想冲进去救人,可理智告诉她,她救不了。救不了还会搭上自己。
可见死不救的耻辱让以医者自诩的她抬不起头来。
男人像是看穿了她的挣扎,冷笑一声。“天真。”这个女人当初也是这样天真到奋不顾身来救他,现在又想涉险去救另一个陌生人,她早晚会把自己的命折进去。
海日古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进她胸膛。茹翩翩脸皮红一阵白一阵,恼羞成怒地挥开他的手。
“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强贼!”
原来她会骂脏话啊?只可惜,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海日古动容。
他不怒反笑,看着犹如兔子亮出牙齿的茹翩翩。“是吗?我们是猪狗不如?你们就会把俘虏奉为上宾了?”
男人的冷嘲热讽让茹翩翩哽住了。因为她知道答案是“否”。
军营里女人们不会是自愿投身为妓的,奴役的男人们也不可能是自愿抛家弃子甘心当牛做马的……
幼时的她见过那些人,只是她被义父保护住了,只知道他们都是义父口中的无奈可怜之人。那时的她年幼无知,从没想过去深究。
而这个男人不会像义父那样无条件地护着她,他喜欢把最疼痛的伤口赤裸裸袒露给她看。
茹翩翩低下头,脸上已没了血色。
男人说得对,她太过“天真”。
天真到自顾不暇还想做螳臂当车的英雄。
可男人也小看了她。因为她就是要天真地救人,想方设法救下这些无奈可怜之人给他看!
茹翩翩咬紧嘴唇,头也不回地往医帐跑去。
海日古看着她绷如满弦的脊背,又瞥了一眼被士兵啃噬的那团白肉,正想要置之不理,往前迈了一步却又退了回来。
“咻”地吹了声锐利的口哨,人群就顿住了动作,回头望他。
海日古指着远处的羊皮帐篷说了几句话,士兵们虽不情愿,但还是放过了那团白花花的肉体。
狼群散开,这才能看清,那具身体的主人不过十二三岁,可惜,已经纤弱破败如烂泥,出气多于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