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关于弟弟的往事
“所以你打算和她假订婚，而她作为回报，会解决云墨的资金问题？”
周舒允累极，在周默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懒懒地“嗯”了一声：“费心费力，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对不起，哥哥。”周默把他搂紧了些，“我以为……”
周舒允张嘴咬在他胳膊上，他身子软，咬人也没什么力气，周默也不觉疼，一下一下抚着他脊背安抚，周舒允咬累了，埋在他胸前瓮声瓮气的：“不会不要你。”
他知道周默在害怕什么，五年前若不是周默死也不肯离开，或许他们早已经……
周舒允不敢往下想，他往周默怀里钻得更紧了些，周默也感知到他的情绪，把人抱得更紧。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才将多年的后怕驱散。
周默亲了亲他的发心：“哥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是不需要。我说过，我会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不会让你当年因为选了我而后悔。”
周舒允失笑：“我没有后悔，我……”
“哥哥，”周默执拗道，“我可以保护好我们的感情了，你相信我。”
周舒允沉默片刻，笑道：“我知道了。”
因为某只大型犬不肯让他出门，周舒允只能在微信上跟季雨薇说了合作取消的事情。季雨薇对他的出尔反尔并没有生气，周舒允更觉得理亏，表示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自己很乐意效劳，季雨薇爽快应下了。
和季雨薇聊完，周舒允把手机扔到一边，睨一眼跪坐在旁边一直盯着他手机屏幕的男人：“满意了？”
周默一脸无辜：“哥哥，我爱你。”
周舒允：“……”
否决了周舒允和季雨薇假订婚获得资金支持的想法后，周默和周舒允都变得更忙了。周舒允将这些年积攒下的人脉都介绍给周默，周默开始和各个合作方周旋，两人每天深夜相拥而眠，在彼此身上汲取到足够的能量，再在太阳升起时在门口拥吻而别。
这天周舒允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护士告诉他林慧茹要见他。
五年前周舒允和周默的事情败露，林慧茹急火攻心下病倒，白萱便借机带着周悦白堂而皇之地进了周家的门，还带着周承礼签署的股权转让书到她面前耀武扬威，林慧茹自此后一病不起，这几年一直住在疗养院。
她这几年身体不好，精神也有些错乱，不太能分得清人，有时候拉着周舒允的手问他有没有好好画画，有时候又指着他歇斯底里地骂周家人不得好死，而更多的时候是漠然，视线从周舒允身上掠过，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这还是第一次林慧茹主动说要见他。
他到的时候林慧茹被护士推着在花园里晒太阳，他从护士手里接过轮椅，对方识趣地走开，他推着林慧茹继续往前走，没一会儿林慧茹先开了口：“小允，我有东西给你。”
周舒允“嗯”了一声，林慧茹没等到他别的回答，又道：“我知道你这几年在做什么，这些东西是你想要的。”
周舒允道：“我这几年在给人画画，妈你有客户要介绍给我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林慧茹示意他停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缓和了语气，“小允，我知道你在找周氏集团的把柄，我手上有，足够让你搞垮他们。”
周舒允替她掖了掖膝盖上的薄毯，笑了：“妈你说什么呢，我找周氏集团的把柄干什么？又为什么要搞垮他们。”
“不搞垮他们，等着他们搞垮你们吗？”
周舒允眉眼更弯了：“妈，你也知道是我们。”他柔声道，“我要了你的东西，就没有‘我们’了吧？”
林慧茹厉声道：“你就非要跟那个杂种在一起？”
“妈，周默他也是你的孩子。”
“他不是！”林慧茹厉声道，“我没有这个儿子！没有！都是周家，周家这群贱人，周承礼那个禽兽！禽兽！”
她情绪眼看着失控，跟在远处的护士要上前，被周舒允用眼神阻止。他在林慧茹面前蹲下，握住她颤抖的手，语气坚决：“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慧茹挣扎着要甩脱他的手，周舒允死死地攥住，他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他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要生下周默，却又谁都要厌恶周默。
林慧茹尖叫了很久，其他在花园里闲逛的病人纷纷被吓走，她总算稍微冷静下来，沙哑着声音：“我没想要他，没有，是他们逼我，他们给我下药，他们逼着我给周家留后，留一个健全的后……”
“可是我的儿子又没有死！他那么小，躺在重症病房里疼得一直哭，一直哭！”林慧茹嘶吼道，“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我的儿子！我的小允！”
她的指甲掐进周舒允的肉里，周舒允却不觉得疼，只是问她：“然后呢？”
“然后？然后周承礼那个禽兽，居然听那个老太婆的话给我下药！他给我下了安眠药后强奸了我，逼着我怀上了那个贱种！”
“他们说小允没救了，周家不能绝后，所以要我把那个贱种生下来。我的小允还在医院躺着，他们却只想着要我给他们周家留种！”
“他们把我像犯人一样关着，时时刻刻派人监视着我，却又在知道白萱那个贱人怀的是个儿子后要我把这个贱种打掉！”
周舒允心里一紧，林慧茹狞笑着：“我当然不能打掉，医生说了，亲兄弟之间适配率是最高的，我要留着他，留着他救我的儿子。”
“还好这个贱种还算有用，居然真的配型成功了，我的儿子终于有救了！我的小允，他以后终于可以像以前一样在我怀里撒娇了。小允，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去哪里了？”她抓着周舒允的胳膊，却认不出他来，“你看到我的儿子了吗？他今天还没有画画，他爸爸马上就回来了，他要把画拿给他爸爸看的，我儿子很优秀的，他画得比白萱生的贱种好多了，可周承礼那个贱人却只肯夸那个贱种！凭什么？我的儿子是最优秀的！我的小允，小允！”
护士见林慧茹越发癫狂，顾不上周舒允的警告匆匆上来将人推走，周舒允跌坐在一旁神情涣散，他想起小时候因为周承礼说他的画不如周悦白，林慧茹黑着脸将他关在画室里一天一夜，骂他不争气骂周承礼偏心骂白萱狐狸精骂周悦白贱种，骂着骂着又开始哭，周舒允也害怕得在屋里哭。这样的场景几乎每一周都会上演，他被林慧茹逼着学各种技能参加各种比赛拿各种奖牌，就为了得到一句周承礼的认可。
他带着周家人的希冀出生，七岁前享受了周家人所有的爱，所以他需要还，可是周默呢？他的母亲被父亲下药强奸后有了他，却又因为有一个比他大两个月的同父异母的兄弟而被放弃，林慧茹决定生下他也不过是因为要用他的骨髓去救自己另一个孩子。他们因为自己的肮脏龌龊将他带来这个世界，而后又把他弃如敝履地扔在外面不管不顾。
从未得到过爱的周默，却毫无保留地爱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