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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的模样太明显,周围频频有人看他。游跃感到难堪,低头拿过杯子喝水。
李云济问:“低着头做什么?”
游跃小声道:“我知道自己挺丢人的。”
“你没有做坏事,有什么丢人的?”李云济淡然道:“万事开头难,谁都有第一次。别人的目光与你无关。”
游跃呼出一口气,挺起腰坐直。餐品一个个上桌,李云济端起酒杯:“来,祝贺你迈出第一步。”
游跃学他的样子端起菠萝汁,与他轻轻碰一下杯。
“我迈出的什么第一步呢?”游跃疑惑又好奇地问。
餐厅的灯光温暖而有氛围,淡淡的香槟雪色落在李云济的眉间,鼻梁,修长的手指上。如一幅冷肃的线条勾勒,光影的交汇又透出暖意。
“改变的机会,思维的领悟,所见,所想。”李云济饮下一口酒,黑眸看向游跃:“随便哪个都可以。”
柔和弥散的灯光下,游跃与李云济对视。他的胸腔不可抑制地为这番话而震颤,仿若新的未来近在眼前。
但他不知道李云济此刻对待他是真实的态度,还是惯性以上位者的视角用话术鼓舞人心。他在心里问:他自踏入李家至今所做的一切,是游跃迈出的第一步,还是一个无名的替代者向离去的李梦真迈向的第一步?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尽管温度依然很低,游跃已经习惯了天没亮就起床,他套上毛衣长裤下楼,进厨房准备早餐。
昨晚他开着平板电脑练习口语到半夜十二点,李云济外出赴宴归来,见他房间里竟还有亮光,敲门进来拎人去睡觉。游跃洗了澡上床,台灯关了,又蒙着被子偷偷用手机查早餐菜谱。
游跃花时间摸索一番厨房的各种用具,他磨好咖啡,等李云济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早餐,咖啡,鸡蛋三明治,烤虾。
李云济看一眼时间,八点未到。他拉开椅子坐下:”几点起来的?“
游跃坐在他对面,“六点起来,看了会儿书。”
“睡得晚,起得早,小心长不高。”
游跃被三明治噎一下,李云济看一眼他手边的咖啡:“听说青少年摄入过多咖啡也不利于骨骼生长。”
游跃迟疑地放下只喝了两口的咖啡,默默去给自己泡了杯热牛奶。李云济一边吃早餐,喝完自己这杯咖啡,顺手把游跃那杯咖啡也拿过来喝了。
游跃看着他自然的动作,李云济注意到他的目光,说:“咖啡很好喝。”
这是李云济第二次夸奖他的冲泡咖啡技术了。游跃心里高兴,腼腆笑了笑。接着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比起李梦真的手艺如何呢。
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忙驱赶掉脑子里古怪的想法。
司机已在门口等候他们,车离开后湾区,路上李云济开着电脑边看邮件边与秘书通话,安排国内的工作。
他真的好忙。游跃望着窗外后退的街景,心想这么忙还抽空亲自带自己出来玩,只为满足奶奶的心愿。他的思维漫天发散,又想起李云济对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是如此耐心和周全。
儿子,丈夫,父亲,男人一生中重要的三个角色,李云济都扮演得没有丝毫差错。
车跨过查尔斯河上的桥抵达剑桥市,驶入一座面积广阔的大学城。寒冬中的枝桠近乎凋零殆尽,校区内行人来往,游跃下车后跟着李云济走到一处白顶红墙的建筑前,波士顿的冬天寒风凛凛,游跃裹紧了围巾。
“和奶奶打电话。”李云济说。
游跃拿出手机和吴商记打视频电话,那头接起来,漓城早已天黑,吴商记已换上睡衣,正戴着眼镜仔细看手机屏幕。游跃唤她:”奶奶,准备睡觉了吗?“
“没有呢,等着你的电话。”
“哥哥带我出来玩了。”
吴商记看清他们背后的建筑,笑起来:“好,原来是回哈佛玩了呀。”
回哪?游跃还以为自己幻听。李云济来到游跃身后入镜,与吴商记聊天:“奶奶,我可是兑现承诺了。”
吴商记:“你真会偷懒,也不晓得带小真去新鲜点的地方玩。你的母校他肯定去过了呀。”
游跃心中震惊,面上还装作冷静模样,笑着说:“来的也不多,和哥哥一起逛,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也是,你哥哥对哈佛熟,让他带你多逛逛。”
电话那头响起李清平的声音:“妈,该休息了。”
国内的时候不早了,老人依依不舍与游跃聊了一会儿,这才挂断电话。
游跃捧着手机:“这里是哈佛大学?你的母校?”
现在李云济已经开始觉得游跃睁大眼睛的惊奇模样很有趣了。他回答:“我大学在这里读书,本科法律,研究生金融。”
游跃仰头看着李云济,眼中难掩明亮的崇拜色彩:“哥哥,你太厉害了。”
李云济随口问:“你也想来这里念书?”
游跃忙说:“我当然不行。”
“还没开始做,就说自己不行吗?”
游跃垂下眸,围巾挡住他的半张脸,他若自言自语:“可是,我连圣文伦都考不上。”
李云济没听清:“什么?”
游跃不敢在李云济面前说太多丧气话,摇头说没什么。两人走上了台阶,一扇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外套牛仔裤的健壮男人走出来,亲切地过来与李云济打招呼。
“这位是我从前的学长,现在是法学院的副教授。”李云济对游跃说:“他没有见过小真,你不用紧张。”
李云济与男人寒暄几句,两人语速有些快,游跃在一旁连猜带蒙,似乎此行是这位教授带他们在学校里走走,看他们的意思,主要针对的也不是李云济,而是游跃。
李云济与教授简单交谈完毕,一齐看向游跃。
游跃心中大呼完蛋,抓住李云济的袖子试图救自己一下:“哥哥,我、我还是想就和你在学校随便走走”
“这位教授不大会中文。”李云济抽走袖子,没给游跃留一线生机:“今天他正好有空,就由他陪你游览,中午他也会带你去吃饭。我还有事,傍晚来接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