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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坊相会

 

夜幕低垂。

明月高挂,月晕之外星光点点,形成大片璀璨银海。

黑水河上,一艘小船满引风帆,顺着一泻千里的河水,乘风破浪,疾驶前行。

倏忽间,船尾忽地震颤了一下,一道强烈的暗流翻腾而来,激撞在船底处。

船尾溅起大量水花,往船上洒上千万点水珠,如同细绵春雨。船只虽受阻碍,但速度不减,风帆鼓起,迅速离开危险之处。

这是李长风的船只,虽然大小远逊於g0ng红玉那艘船一筹,但平日李长风惯於独自行动,对小船并无过多要求,只求能安稳航行便已足矣。

正所谓凡事有其弊,必有其利,这艘小船虽说空间狭小,但也因此换来速度的提升。这艘小船驶於湍流之上,顺风之时,可日行数百里。此外,由於这艘船也是机关船,上头同样篆有符文和阵法,船只平衡x极佳,行驶时安稳无虞,若无重大外力g涉,即便寻常暴雨也奈它不得。

云惜寒负手而立,迎着凉爽的夜风,衣袂飘飞,如同凌空御风的仙子。

她目光眺望远方,美目露出莫名的伤感之se,神情木然,似是忽然g起什麽痛苦之事,令其郁郁寡欢,原本白玉无瑕的俏脸蒙上一层凄楚之美。

李长风眼见此景,暗自思索,怀疑云惜寒先前故作落落大方,实则纤细内心已受挫。毕竟,自己可是平白看光别人的身子,虽说并非身无寸缕,仍有薄衣遮蔽,但对尚未出嫁的nv孩子家,如此之举终是有些不妥。

李长风叹了口气,顿时觉得心头烦闷,他本可不管此事,但他又不想一路上均是这般尴尬,左思右想之後,他最终仍决定出言询问。

李长风走到云惜寒身旁,试探地问道:「云师妹莫非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如何?」

云惜寒转过身来,秋波流转,叹道:「也没什麽,只是想起了程师姐的事。」

李长风道:「此事不关你的事,那是董昭此贼所造成,非你所愿。虽说我当时不在场,但你与董实力悬殊,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

云惜寒摇头道:「正是因为我活着,所以越发感慨。董昭是为了我而来,杀si程师姐不过是为了灭口,无论他人怎麽说,程师姐终究是因我而牺牲。」

李长风望向脸上满是内疚的云惜寒,想起沐怜秀曾说过云惜寒生x凉薄,不善与人相处,如今看来,此nv却是有情有义,恩怨分明之人。当初在天工坊之时,程允百般欺负她,按理来说云惜寒就算不对其生恨,也绝无好感。但是,知悉程允是因她而si之後,她却这般痛苦懊悔,彷佛恨不得自己替她而si,实乃真x情之人。

李长风虽然有一百种说法,但那也不过事後的慰藉,无法改变程允身si的事实。况且,云惜寒是当事人,她受到的冲击远大於其他人,任凭他人说破嘴,终究只是表示怜悯。所谓的感同身受不过是自欺欺人,每个人都是思考的,正如同古人常说的那一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李长风思索半晌後,道:「如果你真感到难受,那你便多放心思在练功上,来日也好替她报仇雪恨。」

云惜寒目光s出坚定之se,一字字道:「李师兄尽管放心,我绝不会放过董昭那恶贼的!」她顿了顿,忽又露出哀戚的神情,道:「在此之前,我想先去一趟程师姐的家。无论如何,程师姐因我而si,我有责任将此亲自告知她家人,也许无法得到谅解,但至少能让我心安理得。」

李长风道:「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先不说斯人已逝,人si不能复生,宗门也不会愿意让你接触到程师姐的家人。」

云惜寒纳闷道:「这是为何?」

李长风平静道:「你刚晋升内门弟子,少有生si别离,故而不知晓这条宗门规矩。凡是同行之人si去,存活下来的当事人不得与si者家属接触,宗门会另派其他人处理此事。」

云惜寒不解道:「为何宗门要如此规定,这岂非有些不近人情?」

李长风苦笑道:「宗门如此规定,必有其因,绝非冷酷无情。不瞒你说,我就曾被指派过这种任务,所以我很清楚缘由。宗门之所这麽做,无非是保护当事人以及维护宗门名声。」

云惜寒一双秀目盯着李长风,正se道:「还望李师兄明说。」

李长风沉y片刻,正se道:「就当事人而言,寻常人必无法承受亲人所si,无论是真情流露,又或是做做表面工夫,当事人想要获得谅解如同痴人说梦。这些人不外乎破口谩骂,甚至少数人会大打出手,藉此发泄愤怒。当事人因出於愧疚之se,不敢反抗,只能任凭打骂,倘若对方是凡人倒好,若其中有修士,出手不知轻重,後果恐不堪设想。」

云惜寒道:「倘若程师姐家中是凡人,是否便可答应让我前去了?」

李长风摇头道:「纵使是凡人,也可能因此狮子大开口,藉故索讨高额赔偿。若是些许银两,对我们来说倒不成问题,但若是灵丹妙药,那可就不同了。此外,有些人会要求宗门庇护其家族生生世世,又或是让宗门从家族再选人当弟子,以确保他们家族中仍有修士。面对这些情况,若是无关之人处置此事,便可秉公办理,不会节外生枝。」

云惜寒柳眉微蹙,问道:「方才李师兄提及宗门名誉,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李长风道:「宗门弟子若因妖邪或魔教而亡,虽说宗门难辞其咎,但此事涉及凛然大义,纵使si者家属不肯原谅,世人多少能够理解。但是,如同这次一般,也许董昭与魔教有所g结,但杀si程允的人毕竟是宗门培育出来的弟子,受人非议,那也是在所难免。」

云惜寒纳闷道:「这世上总有害群之马,此乃董昭个人所为,难道也怪宗门头上?」

李长风苦笑道:「对凡人而言,这就好b他们将儿nv送入军营,若si在战场之上,虽感悲痛但好歹si得其所,也算是为国捐躯。但若si在自己人手中,不仅si得可悲,也si得一文不值,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为此,宗门宁愿不告知他们真相,谎称si於妖邪手中,这样对彼此来说都是好事。」

云惜寒诧然道:「他们有权知晓真相,宗门为何要说谎?」

李长风意味深长道:「此事传了出去,宗门声誉大受影响,脸面倒是其次,最怕就是居心叵测之人藉故搧风点火,挑拨离间,从而让妖邪或魔教见缝cha针,趁隙而入。若真如此,到时受到影响的人可不只宗门,甚至会殃及无辜百姓。」

云惜寒道:「我们行得正,做得直,问心无愧,何必惧人所言?」

李长风道:「若是独自修行,如此想法倒也豁然。可宗门之中,上至长老下至弟子,其中牵扯甚大,若宗门叛徒一事被渲染开来,届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谁还敢结伴而行为宗门办事,到时那些饱受妖邪侵扰的百姓又当如何?」

云惜寒道面se凝重,道:「如此说来,董昭是叛徒一事不会有人知晓吗?」

李长风道:「按照宗门以往做法,应当会先想设法找到董昭,若能将其绳之於法最好,若是不能的话,终究是要让其他人知晓,以免董昭藉此再欺瞒他人。不过,程师姐为其而si之事,恐怕会隐瞒一段时间,尤其是传闻七玄宗卷土重来,宗门不会想这节骨眼再起变数。」

云惜寒吁了口气,道:「虽然我无法认同,但宗门既有考量,我也不便多说什麽了。」

李长风道:「云师妹能理解就好。」

眼见云惜寒总算接受这个事实,李长风心中大石头好不容易放下来,他生怕云惜寒不听劝,非得要与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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