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礼被他这样逗笑,嘴角弯了弯。
她很突然的——用力搂了一下及川彻,然后退开来。
及川彻知道这是最后了,他说:“后面再联系。”
世礼重复着:“后面再联系。”
世礼坐上黑色轿车,和藤原薰一起走了。
也许是回了东京,及川彻想,毕竟那是她的老家。
及川彻捏着包的带子,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朝自己的家走去。
及川宅门前很安静,他有些胡思乱想:
妈妈回来了吗?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邮箱下面居然还有杂草,冬天这么冷也能活吗?
还有啊。
……为什么自己的心情也好难过?
及川彻打开邮箱,在一叠纸单上看到了巧克力。
有两盒。
包装很漂亮,上面蝴蝶结的布料他甚至见过,还有几颗珍珠和钻。
及川彻觉得自己这样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另一种表现:因为世礼难过,所以他也跟着一起难过了。
可当他拆开包装,咬下第一块巧克力时又有些疑惑。
心情不好,会影响味觉吗?
可这是他期待了好久、好久的巧克力啊。
及川彻觉得嘴里微微犯苦,嘎嘣嘎嘣嚼着里面的榛子,可还是吃完了。
最后合上包装盒的时候,他还在虚无的想着:
下次一定要给世礼说,他不喜欢黑巧。
不是世礼做的难吃,是真的共情了所以心苦嘴巴里犯苦)
差点日万了!抹了一额头的汗jpg
可以开始倒计时出国了哈哈哈,处理完后续会有时间大法
27
藤原辉也死了。
一切早有预兆,从去年暑假的抢救开始,到后续一直不太稳定的体征,以及那时奶奶就对世礼说过的话:不久后就会结束啦。
还有去年秋天快完结之时,东京那边寄给了世礼和藤原薰定制好的丧服色无地。
奶奶常穿和服,世礼对此并不生疏,她有试过一次看合不合身,这大概也是她穿过的最为素色的和服,照镜子时自己都愣了一下。
没人穿上它会笑,苍白荒芜的表情,全身上下的黑白两色,像是冬天彻骨冰冷的寒雪。
世礼突然觉得好冷,换下之后还打了几个喷嚏。
所以就算是身体还在虚弱期,寒假世礼无论如何也要回去,就当做是看藤原辉也最后一眼。
世礼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她很好地消化了预知的悲伤,不会失眠,不会掉眼泪,只是偶尔走神,还被理绪笑说这是男女朋友的心灵感应,但和朋友以及和及川彻的交往中所获得的情绪能弥补那小小的洞,在宫城就好像是有结界,她永远不会太难过。
但世礼没想过,藤原辉也的死讯会是由班主任告诉她的。
——一个在此之中没有任何干系的人。
司机已经等在校外,她来不及收拾书包,坐上车回家时藤原薰已经将要去往东京的行李收拾好了。
她并未和妈妈说太多话,后者同样苍白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世礼蓦地觉得好冷、好冷,回房间拿出长及脚底的黑色大衣,把整个人都笼罩住,像是要把宫城的空气包揽住一起带走。
唯一的温暖源大概是冲动之下对及川彻的那个拥抱,少年的心与血一起炽热,她的额头靠在及川彻脖子的一侧,能读到他剧烈跳动的脉搏。
努力笑笑,说完“后面再联系”,世礼坐上车的后座。
她没动,车启程之后不久,藤原薰却靠在了她的肩头。
妈妈从未有过的脆弱,就像是小时候看着爷爷奶奶在自己面前痛哭时那样,令人觉得可怖心悸。
但世礼不会跟儿时那样慌张害怕,她努力压下去,暗自撑着背,哪怕有暖气,心里却想着:
外面下雪了。
好冷。
传承数世的家族的丧礼总是繁复,预计未来一周,她们都至少得为此费心尽力。
前几天的时候爷爷奶奶还是主理人,后来他们都因伤心过度病倒了,于是只有藤原薰顶上。
妈妈的身材很瘦很薄,大部分时间世礼只能站在她身边或身后,看着她盘发下露出的肩颈,挺直用力时骨头都要刻出来,像是要挣脱桎梏的骨刺。
藤原薰很少含胸弯腰、或者捂住脸,也意味着几乎没有掉过眼泪。
但没人会怪她。
因为她实在没亏欠什么。
世礼站在一旁时,想起来那张被偷偷藏起来的相片。
又想起小时候刚到东京时,住院和藤原辉也常待的是同一家,她那时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见了,爷爷奶奶也经常消失,后来悄悄出去,才知道妈妈出国了,而爷爷奶奶还要照看另一个病房的爸爸。
藤原辉也昏迷的原因是车祸。
是一起意外,但要数清楚这之中的纠葛,还要把时间倒转好久好久。
——比如妈妈,薰还是高中生时。
高中大概是薰最幸福又最痛苦的时期,她的画获得全国奖项后不久,父母因意外去世了。
他们家没有别的亲戚,多亏了有人在东京看到她的画作展览,又了解了情况,决定资助薰,这才让薰免于两难的境地:可以继续画画,也不用担心经济问题。
这家人姓藤原,后来在一个假期,薰来到东京,和资助她的善心人见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