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周宴河脖子上依然松松垮垮挂着的领带,她伸手挑起领带的一端,声音低得像是叹息,“周宴河,你没明白。”
“哦,没明白什么?”周宴河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
暗红色的布料,被她白皙的手指捏住,颜色对比强烈。周宴河看得心痒,那一刻,想把那手指抓过来。
至于抓过来干什么,他还没想好。
亲一下。
或许更过分一点,咬一口。
他这么想着,真的朝江汀伸手,就要触碰到时,江汀松开了指尖的领带,同时也避开了他朝着她伸来的手。
周宴河抓了个空,登时一怔,抬眸去看江汀,目光在半明半昧的晨光里,深幽无比。
江汀仿佛没注意到,再度扭过头,回避了他的目光,微微躬身,拉开手套箱,果然在里面找到了烟和火机。
她抽出一只,咬在嘴里,熟练地点燃,深吸了口。
白雾在清晨缭绕,散开。
车厢里很快弥漫出微苦的沉香味。
江汀靠在椅背上,透过挡风玻璃望向盛光大作的世界——之前蒙昧的,模糊的,看不清的,都在这一秒似乎变得明朗开阔起来。
“其实这个礼物,不是给你的,是给我自己的。”
江汀单手夹着烟,很久没抽,陷入了往事中,直到指尖燃着的烟被周宴河拿走,她才回过神来。
周宴河将那截烟咬着唇间,看着她痞痞地笑了下,她才想起继续往下说:“在我很小的时候,看到我妈妈给我爸爸打领带,那时候我就想有一天,我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也要亲手给他打领带。”
“不是正好,我也愿意你帮我打领带。”周宴河低笑声,吐出个烟圈,“正好,我们绝配。”
江汀隔着烟雾,看着他的眼睛。
那一刻,不知道是烟雾作祟,周宴河觉得她好像在看他,又像不在。
她的眸光是涣散,无焦的。
顿时,江汀身上那种凌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果然,接下来江汀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周宴河,我很贪心。”
“不是今天,也不是偶尔碰上那么一次,我想要的是每一天。”
“我想要每天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清晨睁眼都能看到他,帮他系上领带。”
她笑了声,直直地看向周宴河眼睛,“但是有可能吗。”
周宴河没说话,狠狠地抽了口烟,将烟夹在指间,另一只手绕过江汀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江汀感觉到周宴河将那一口烟渡进了嘴里,有些呛人,但是她没有挣扎,仍由周宴河吮着她的唇舌。
但这次,她没有任何回应。
任由微苦的烟味在唇缝间弥漫。
周宴河也察觉到了,松开了唇,与她额头相抵着,胸口起伏着,低声询问:“汀汀,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宴河,我订好回旧金山的机票了,就在下周。”
周宴河面色不变:“没关系,我来旧金山找你。”
“你能吗?”
江汀笑了笑。不是挑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周宴河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很难。
他现在出来一次,都很不容易。
后面再隔山隔海,想见到江汀更是难上加难。
江汀看着他:“我们就这样吧。”
话音刚落,周宴河没说话,指间燃着的烟头被他卷进了掌心,狠狠攥紧。
江汀微蹙眉,想要去抓他的手,但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既然都决定结束了。
何必再黏黏糊糊,给人留念想,断不干净。
周宴河注意到了江汀的动作,霎时明白了,这次她说的是真的。之前,他还能感觉到江汀身上的挣扎犹豫,但是此刻,她真的下了决心。
额头爆起青筋,他却勾唇一笑,嗓音却低沉无比,“玩我啊,汀汀?”
江汀垂下眼。
她无法解释。
“你就当我是在玩你吧。”
之前,她真的想“及时行乐”,但是突然发现,得到的越多,只会变得越来越贪心。
短暂拥有?
呵。
她定力不够。
真的办不到。
再这么和周宴河厮混下去,她真的害怕,自己变成不能控制自己的怪物。
对。
双重人格周宴河不是怪物。
她才是。
“对不起,周宴河。”江汀轻声说着,打开车门走下了车,沿着熹微的晨曦,快步朝前走着。
那一刻,周宴河眸光沉晦。
很想追上去。
但是他忍住了。
坐在车里,目送着江汀走远。
-
周宴河从机场接回父母时,正是下午时分。
江汀正拖着水管给院子里的草坪浇水,见到顾诩音下车时,愣了愣。
周宴河同顾诩音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顾诩音那双漂亮的眼睛,看起来更妩媚柔情,不像周宴河,眼里长年堆积冷冽山雪。
她性子也和周宴河大相径庭,热情得很,看到江汀就迎上来,亲热地抓住她手,“汀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