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为何认识我?”他低声问,语气带了些怀疑。
简兮回答说:“久仰卧龙先生大名,自然认得。”
诸葛亮轻轻一笑:“哦?既然认得,方才为何又问我姓名?”
简兮说:“因为太激动了,所以我……我想确认。”又来了又来了,你又开始盘问我了。
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刚醒来时我还在纠结北伐能否成功的问题,结果您老人家突然以二十年前的样子出现,告诉我现在还没出山?
简兮很想把这些话一股脑倒给他,让他帮忙消化消化。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建安……十一年?还是十二年?”
诸葛亮觉得好笑,但也耐心答道:“建安十年,二月。”
简兮脸绿了。很好,还开局口令呢,系统让她对曹操说吗?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简七,赴滔倒火也要报答您的恩情。”简兮郑重地说。
“赴汤蹈火就不必了。”诸葛亮淡淡摇头,明明声音温和,说出来的却是冷冰冰的逐客令,“寒舍简陋,又没有其他女眷,独留姑娘一人在此多有不便。待姑娘身体痊愈,便请自行离开吧。”
简兮错愕地坐在床上,还未接话,诸葛亮和子让已经离开这间屋子。
手里还握着那碗米汤,因为握得太紧,此时她才觉得烫手。她端起碗,吹了吹米汤上飘的油油,一点一点把汤喝完。
虽然只激活了一半技能,可到底有治疗术,简兮的身体很快好转。最让她郁闷的是,诸葛亮懂医理,他不用找大夫就能知道她何时好转、何时能离开。
她醒来不过三日,诸葛亮向她下了第二道逐客令。他说已安排好牛车,随时送她离开。
简兮苦笑。比上次有人情味儿一点,至少还准备了交通工具。
可她不能离开啊!
虽然年月有些离谱,但她好不容易找到目标人物,还是大难不死后系统直接送到她眼前的,绝不能错过。
短时间之内想说服他留下自己太难,唯一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别让病好那么快。
翌日清晨,子让过来敲门,替他家先生传话:“车准备好,可以上路了。”
上路?上什么路,不嫌晦气?
简兮虚弱又痛苦地躺在床上哼哼:“我突然发热,头好疼浑身疼,完全动不了。能不能麻烦你和先生说一声,等我烧退了再走?”
不一会儿,诸葛亮亲自过来了,见她烧得脸颊通红,浑身虚弱的坐都坐不起来,他也心软了说:“既然病了,就先好好养着。”
“多谢先生。”
两日后,子让又来敲门:“昨日见你病好了,先生叫我来问你,今日可否上路。”
又是上路!上个头啊!
“咳咳……”简兮捂着嘴咳嗽,肺都要咳出来了,“奇怪了,昨天明明好些,可夜里又烧起来。拜托,可否再缓几日?”
诸葛亮又来了,这次他当面开药方,叮嘱子让一味药一味药的去抓,还要亲自盯着她把药喝完,一滴不许剩。
可简兮的病非但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离奇,她反反复复的发热,倒也没有太严重的症状,就是病病歪歪起不了身。
她面色苍白,张开干裂的嘴唇说:“给先生添麻烦了,咳咳咳,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也没有办法啊!”
诸葛亮意味深长地瞅她一眼,没有说话,盯着她喝完药后,转身走了。
凉风瑟瑟,夜黑风高。
简兮穿了件单薄的里衣,缩手缩脚走出房间。
草庐不大,院子一隅有口水井。
二月夜晚很冷,水更冰凉,简兮打了一桶水,手里拿着葫芦瓢,舀了满满一瓢冷水。她咬咬牙,从头浇到脚,透心的凉。
一瓢、两瓢、三瓢……很快,她感觉头闷闷沉沉,鼻子也塞起来,再站外面吹半个时辰冷风,发烧是迟早的事。
简兮又舀了一瓢水,闭上眼睛,正要往自己头上浇。这时,有人从旁边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把葫芦瓢抢过去。
“你在做什么!”声音既惊且怒。
简兮诧异之下略有挣扎,瓢里的凉水洒出来,大半勺泼在他身上。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简兮浑身湿透,牙齿打颤,她的确很冷,但更多是被诸葛亮凌厉的眼神吓磕巴了。
诸葛亮早发现她病得蹊跷,却不料她会如此作死。
甩手丢了件厚披风给她,他冷冷地别过脸去,话不多却言辞犀利:“早知姑娘如此糟蹋自己的性命,当日我便不会出手相救。”
太冷了,身体冷,心里头也冷飕飕的。
简兮老老实实把披风裹在身上,系好绳扣。抬手的瞬间,她出乎意料看见手环变黄。
比绿色稍浅,只变了一点点,但确实掉血了。
他现在身体肯定没问题,那只能是……动气了。
萍水相逢的人能让他动气?若她真是无所谓的路人,死与不死和他无关,有何可生气的呢?
简兮小跑几步追上去,挡在诸葛亮面前。望着他俊逸的面孔,她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是相处过两年多熟悉的人,此时却变得很陌生。
要是能回到蜀中就好了……
“先生,小女子家在长安,本生活安稳,奈何战乱四起,家道中落。为了活下去,我随父母南下投奔远方亲友,岂料祸不单行,父母在途中病逝,独留我一人……”她鼻子冻得通红,乍看之下还真像哭得眼红鼻子肿,“前几日不慎落水,幸得先生相救,心里尤为感激。我不求别的,只暂求一个落脚处。待我寻到新的安身立命之法,自会离开,绝不叨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