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怀中的傀儡娃娃也换了一身,跟多宝身上的袍子是同样的布料,同样的款式,同样的花纹,只是容貌十分肖似那位美到极致、偏生性情冷若冰雪,却又威压深重的上清仙君。
就连淡漠地注视着他们的茶色双眸,都一般无二。
凤族少年们给面无表情的傀儡娃娃盯得寒毛直竖,他们各自磨磨蹭蹭换了好几回位置,却发现无论站在哪里,那傀儡娃娃的视线,都好似正正好好地落在自己身上。
盯得人骨头发寒。
好,好可怕!
说着说着话,这群少年突然面色惨白地挤挤挨挨起来,好像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小鸡仔,又慢慢地后退着,多宝茫然地道,“怎么啦?是我的法衣温度太低了嘛?”
“你们很冷?”
素来骄矜的凤族少年们连忙点头,“是啊是啊,师兄的新衣裳威力真强大!”
然后他们跟小鸡仔一样,乖乖地溜到多宝身后一侧,簇拥着他往前走。
很聪明地避开了傀儡娃娃的视线范围。
上清坐在屋中,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来,他从蒲团上站起身,对太上元始道,“大哥,二哥,元凤托我照顾照顾凤族幼崽,正好这会儿闲来无事,弟弟我过去看看!”
多宝和他怀中傀儡娃娃今日穿的新衣,极美,层层叠叠,如云似雾,行走之间,袍角翻飞,有波光粼粼的清澈浪花在追逐奔涌。
那样干净的,大片大片的浪花,是不灭火山所没有的,瞧得一干没见过世面的小鸡崽们眼睛都直了。
偏偏静立不动之时,这袍子又显出内里玄黑之上金灿灿的底色来,仿佛夕阳落于水面,浮光跃金,瑟瑟寂然。
鲛纱乃无尽海龙女所织造,易于染色,柔滑适体,极薄极透,上清用心,在每一层纱上都绣出不一样的花纹来,层层叠加,才有了这样生动的美。
活泼时活泼,沉静时沉静。
行走之间,多宝和怀中的傀儡娃娃一动一静,极具俊美。
凤族的少年们虽性子骄矜,但也有好奇之心,躲避着傀儡娃娃嫌弃不耐的冷淡眼神,细细地看过了,惊讶地道,“这鲛纱倒也不逊于我们凤族的织物!竟如此轻薄如水!”
又有嘴快的道,“难得的是,竟没有那些臭泥鳅的腥臭气!”
此话一出,登时传来一片应和之声。
多宝甚为无语。
不过他已经见识过凤族少年说话不带脑子的脾性了,并不往心里去。
只做没听见便罢了,总归说得不是他。
他身上带着师父给做的香球,里面是大伯调配的香料,香气清冽润泽,可比火烧火燎的火山灰好闻多了。
也有面带怀疑之色的,“多宝师兄,这袍子美则美矣,阵法也合用,可是它结实吗?可经得起打斗?”
“要我说,还是我们凤族的衣裳结实!”
“对对对,师兄,你师父怎么不给你用厚一些的布料做衣裳?”
“若是行动之间动作大些,或是被利刃所伤,火焰灼烧,多宝师兄会不会衣不蔽体?”
凤族少年们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应该是集体脑补了什么了不得的画面。
饶是多宝素来不在意旁人言语,这会儿也给气乐了,正好他跟着长辈们出门,处处受人呵护,还真是好久没动手了,骨头缝儿都有点儿发痒,便笑着道,“经不经得起,咱们打斗一番不就知道了?”
他师父亲手做的东西,几时轮到旁人叽叽歪歪的嫌弃了?
这不好那不行的。
不给这些管不住嘴的一点教训,如何对得起师父的辛劳。
刚才谁多的嘴,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全部记在心里了。
都跑不掉!
多宝看着眼前一群骄傲的小鸡崽,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说出的话,语气温和,却很是不客气,“诸位师弟,可敢与多宝比试一二?”
凤族少年素来性格骄傲,哪里会在人前低头。
不待旁人接话,凤乔第一个跳出来,神情激动地道,“多宝师兄,之前在途中相遇,我便一直想要与你切磋一下,只不过那时赶路要紧,耽误不得!师兄这会儿若是想活动活动,乔愿奉陪!”
少年一拍胸脯,“师兄若是不答应,便是瞧不起我!”
瞧瞧,又来了。
这响彻洪荒的口头禅,又来了!
多宝甚为头痛。
不过就是个比试,怎么又扯到瞧得起瞧不起上去了?
好吧他确实瞧不起。
三清大弟子抱着怀中的傀儡娃娃,温柔一笑,“既如此,那此间可有结实些的,可以用来比武的场地?我们这就过去?”
他手中的宝剑,可不是吃素的,开山碎石不在话下,若是不找个结实的地方,来不灭火山的第二天,就拆了人家的地盘,总归是不太好。
那自然是有的!
凤族少年们趾高气扬地引着多宝往前走,“我凤族有大大小小比武场不计其数,只拨给我们用的,便有十几个,多宝师兄,咱们今日便去最大最结实的那个!”
“那处乃是我家老祖用超厚的火山石修建,可承我家老祖三成功力而毫发无损,多宝师兄不用担心场地有损!”
“是极,多宝师兄到时候可不要藏私,咱们痛快地比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