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上清总归都是没法拒绝他徒弟的,只好温柔点头。
实则暗地里牙都咬碎了。
好想把这些没有分寸的小扁毛撵回不灭火山吃火山灰去啊!
讨厌死了,哼!
小肥啾们虽然吃胖了,但是叼着光华璀璨的布料飞出来时,姿态还是很轻盈的。
一整匹布料被小肥啾左右叼着一角展开,迎面飞来,抖动的光华如月光、如波光、如朝阳、如晚霞般泄下,荧光闪烁、温柔典雅、奢华靡丽、灿烂煌煌,不一而足。
多宝几乎看花了眼,只觉得哪个都好,哪匹都很美,他全部都想拥有……
好吧,哪怕这些布料没什么法力波动,普普通通,算不得什么宝物,但是小胖老鼠还是稍稍起了一点贪恋之心。
碧游峰大师兄凑到师父耳边,捂着嘴悄悄地道,“师父,你觉得哪个好看,适合做礼服?”
按照后世习俗,上清自然而然地就想选大红色。
只不过他一指那个颜色的布料,多宝眉毛就皱起来了,那个大红色布料里夹着金线,好看是好看,但是多宝总想起当年抓捕金灵之时,自己落在山洞之中的那片鲜血。
刺目鲜艳的红,加上金灿灿的金矿,对比鲜明,好看是好看,但是……
不吉利。
多宝凑到师父身边,悄悄嘀咕,“我不想要这个色。”
上清一挑眉,才想起来这红色确实不在多宝喜欢的颜色范围之内,不过,他也“悄悄”与多宝耳语,“大红色做喜服,多吉利呢。”
多宝满脸惊讶,忍不住道,“这不是最不吉利的颜色嘛?”
上清:???
此话怎讲啊?
多宝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不想说。
金红配色, 确实很美。
美得惊心动魄,剜肉刻骨。
那次外出历练,大约是离家太久思家心切, 脑子给梗住了, 他一时糊涂, 放任自己伤了手,回家之前又没好好疗伤, 长辈们知道了之后,大伯二伯轮番训了他一回。
师父更是气得不肯见他, 硬生生冷落了他好几日。
他那时候迟钝得很, 过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晓得师父不见自己, 其实是在生气。
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是多宝一想起这件事来,心中还是有些余悸。
他最怕师父生他的气, 不理他了。
如今更是怕。
当年他惹了师父生气, 师父心疼他, 会在坐忘峰消了火气才唤他去见, 可现在若是他惹了师父生气……
多宝脸颊一红, 胳膊在宽大的袍袖里不动声色地缩回去, 揉了揉腰。
很酸的。
再一个, 这会儿他与师父正在选大婚要用的布料,浓情蜜意, 甜蜜非常, 若是猛地提起这件旧事, 岂不是破坏气氛?
只是师父正盯着他瞧呢,胖嘟嘟的织鸟们叼着大红洒金的布料, 也在等着他们两个拿主意,不好不说话的,情急之下,多宝抱着上清的胳膊撒娇,“不管吉利不吉利,我都不喜欢这个配色,师父,好看的料子那么多,我们不要这个大红的嘛~”
若论这世上谁最了解多宝,那除了与他度过几世的上清,再无旁人了。
圣人虽因伤势,功力大损,听不得徒弟的心音,但是这小胖老鼠心里在想什么,上清一猜一个准。
突然“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昵的撒娇,绝对是因为心虚。
不过选个颜色,有什么好心虚的?
圣人脑子转得飞快,把今生的旧事从头到尾想了一回,也没想起来多宝到底是因为什么,这般介意这红金配色。
不喜欢红色吗?
明明他们结为道侣那一世,多宝瞧见大红喜服的第一眼,脸上的神色是喜悦的。
不过此乃小事,无关紧要。
只要这小胖老鼠心虚,他就有了借口。
等今晚回了寝殿,私下无人之时,他再细细“拷问”就是了。
徒儿主动送上门的小尾巴,做师父的不能不要。
要不多伤孩子的心呢。
元凤带来的布料十分之多,哪怕多宝不喜欢红色,仍有百色可选。
织鸟们甚至拍着圆鼓鼓的小胸脯,神气活现地道,“若是少君都不中意,另有喜欢的颜色、花样和图案,也可画了来,我们现织也来得及的!”
一只胆大心粗的小毛球飞到了多宝手心里,完全无惧上清仙君那能冻死人的目光,超活泼的在少君温热的手心打滚撒娇,灰蓝色的羽毛蓬松地炸开,小嗓门儿甭提多娇嗔了。
“可不是吹,俺们手艺老好了!保准做得完美无瑕,叫少君满意!”
小毛团子卖力哄人,果然哄得多宝开开心心的。
三清山大师兄最是体贴不过,只说不用那般麻烦,不灭火山送来的布匹已经很美了,他都挑花眼了,真的很是不必再去画什么新样子。
这不仅是为难织鸟们,也是为难自己。
多宝可不觉着他在这方面有什么天分。
叫他画花样子,还不如叫他去画些符箓来的顺畅熟练。
上清却另有想法,他面容严肃,盯着织鸟头目的眼神里满是谴责,语气很平淡,“若是我们自己提供材料,你们可能织得来?”这般肆意妄为地骚扰主家,瞧着不是很靠谱的样子呢!
织鸟头目战战兢兢的,瞄了一眼少君手中不知死活的小崽崽,满心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