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见他那痴迷样儿,还好不会叫同僚看见,定会叫人惊掉下巴,还好两个儿子不在,不然三个人肯定要争着闹一回。
贾敏无奈摇头:“真是,喜欢得几乎要昏了头,将来她若是知事,你可再不能如此,须知溺子如杀子。”
这不是在玩笑,贾敏真是担忧这个,养儿子的希望儿子光耀门楣,不免会要求有几分严格,轮到养女儿,多半会宠得肆无忌惮。
贾敏小时候父亲也更宠爱自己,对于两个哥哥,时常是棍棒伺候。
林如海抱着黛玉凑过来,点头哈腰,笑道:“夫人说得对,我这不是趁着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肆无忌惮,前儿我对两个哥儿还不是这样的。”
旁边的乳母嬷嬷,还有伺候年头久的丫鬟皆是面面相觑,不敢说真话。
不,您真不是这样!
起码林如海对着两个哥儿没那么痴迷劲儿,不过大家都理解为,家里好久没添丁,又是个姑娘,大人才如此爱不释手。
逗一回女儿,林如海又神色担忧的问妻子:“你身上可好了,城里不见有几个好大夫,要是在京城就好了,太医院那群老家伙,旁的不成,有好几个倒是妇科圣手。”
这事贾敏也要被林如海唠叨得耳朵生茧了,林如海生怕她落下隐疾,每次生了孩子都要战战兢兢问上个月出去,林家人其实不太经常生病,但是林如海仍旧十分喜欢屯药材。
大约是以前老太爷和老太太身子不好,家中养成的习惯。
贾敏温柔笑道:“我已经没什么大事了,毕竟年纪不小,自然比不得年轻时候,恢复得慢点儿。”
林如海一手拍着孩子的襁褓,满眼都是妻子贾敏:“夫人那里年纪大,我看夫人一如当年。”
贾敏被丈夫说得害羞,转过身去拿起随手放在床边的小肚兜接着绣鸳鸯:“你啊,难得这么些年老夫妻两,真是嘴甜。”
夫妻二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只见一只猴儿背着自己的小书袋从门外跳进来:“母亲!妹妹!我散学回来了!”
原本沉在香甜梦境中的小黛玉被吓得抖了一下,小眉毛皱起来,鼻子一拱一拱的,憋得脸红彤彤,哇的一声哭出来。
林如海嗔怪道:“瞧你那猴急样子,可吓到你妹子了。”
林珺马上放轻步子,蹑手蹑脚轻轻走过来,喘气儿也轻飘飘的,马上冲中气十足的嗷嗷大叫换成温柔小声:“哎呦,黛玉,我是哥哥,我是哥哥,不是什么坏人。”
林珺一面说,一面拍拍,黛玉刚想哭的架势马上就止住了,打了一个哈欠,把小手伸伸。
林老二继续开始念经:“哥哥今天……”
不过他妹妹黛玉今日很不给哥哥面子,努努小嘴,马上又睡着了。
林珺赶到十分挫败,还以为自己先回来能占个先机和妹妹多说一会儿话呢!
林如海让乳母把黛玉先抱出去,问小儿子:“你大哥如何不来?”
林珺眼巴巴看见乳母把妹妹出门去,嘴上答道:“回禀父亲,哥哥今天要写文章,不能来,我做完了功课,先生放我回来,我马上就过来,我还想把今天学的书念给妹妹听。”
林如海还想说点什么,看到平常经常从外院送信的婆子在外面晃悠,当即就让林珺去隔壁给黛玉念书,把那婆子叫进来。
那婆子进来,恭恭敬敬递过一个封信:“老爷,江先生送来的信。”
林如海三下五除二,拆开封蜡,听见是江账房的信,贾敏放下针线走过来:“江账房怎么说?”
江武回去守孝已经两年多,江南地方上一般守到九个月,甚是有些为外出谋生的守到七七四十九日,江武不是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按理不必守那么久。
但他还是在家中比着读书人守孝,林如海明白,此人并不是为着什么父子情深的孝道,图的就是一个好名声。
江账房要好名声没大用,但是林家需要好名声的账房。
林如海把信递给贾敏:“他问我家中可寻得了新账房。”
贾敏笑了:“寻常账房岂能和他比?我们家墩子不是心心念念想学算盘,老爷去封信,请他回来。”
他的能耐,不只林家上下负气,就连衙门里也服气!
林如海也还是这个意思,仍旧请他回来,沉吟片刻:“我让家里妥当人,亲自去接他。”
贾敏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若是能长久最好,将来玉儿长大,也让她学。”
女儿家将来要管家理事,更是要好好学算账,不要最后连自己的嫁妆都算不清楚。
林如海若有所思,前世贾敏走得早,黛玉以只跟着王熙凤边看边学,贾母偶尔指点,就可以把潇湘馆管理得井井有条,这回要是能和江先生,学算盘,她天资聪慧,肯定也是一个神算子。
林如海道:“他回来也好,衙门的账目,今年也该好好算一回,先前没让他算,银子交到朝廷手里,总不放心。”
这也是林如海要派人去专门接江账房的原因,没准儿现在扬州衙门里好些人不愿看见他回来呢!
贾敏嗔怪的看丈夫一眼:“要不是我拦着你,你就要让璋儿去了,你这当爹的还真会支使儿子。”
前儿衙门抓不到人算账的时候,林如海差点就让十来岁的林璋出头帮盐司衙门算税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