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将前一任总兵家溺婴的传言说了。
就是?刀头舔血的霍小将军也吃一惊:“还有这等?下作事?”
他们上阵杀敌,也不会对着老弱妇孺下手,何况小小婴儿。
霍小将军将信将疑,让人清井,还真是?捞出来一堆骨头。
兴庆府一时间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原先赵总兵家后院的井里,捞出来好多婴儿的骸骨……”
“多少?”
“难说,捞出来的头骨就有二?十?个,都是?小孩儿,骨头细得很,说是?刚出生?就扔了!”
“造孽啊!”
“怪不得养不了小子,没积阴德!”
……
好一段日子,兴庆府的人看见枯井就觉得发憷,总怕里面有十?几?副尸骨。
只是?那些婴儿,恐怕连天?日也没见过,却也无人为其讨公道,毕竟民间溺婴之事常有,只是?总兵大人家分明养得活还要溺婴,数量之巨大,令人咋舌罢了。
到头来不过是?议论几?句,谁也不会治他的罪。
霍小将军原先还想让家里人住那个院,而今却忌讳,叫人把那口井平了,请人念往生?咒,还请一尊神仙镇压,把阳气旺盛的班房放去那边住。
美其名曰,用阳气压煞气。
换了总兵,黛玉也敢出门?了,时常去找瑛姑,一来二?去也熟悉起来。
这日一圆脸小姑娘,大拉拉推开瑛姑家的门?,进来就嚷嚷起来:
“瑛姑,在不在家咧?”
黛玉正捧着一卷医书站在门?口,差点和那姑娘撞个满怀。
瞧这小模样小个子,她可记着呢!
黛玉笑嘻嘻,俏皮歪歪头:“这个姐姐我?见过,你家大人的足,还疼不疼咧?”
小丫头古铜色的圆圆脸, 被黛玉问得不知?如?何答话,马上涨红发紫,连着脖颈也火辣辣的。
瑛姑三两步, 赶上来解围,把小姑娘拉到一边故意大声问:“怎么,你家大姨的骨头?又疼了?”
然后又压低声音,用两人只听得见的语调:“她是林大人家的姑娘,父亲是一品大员,你嘴上把着门。”
小丫头不明白一品大员是什么概念, 反正?肯定是一个大官。
当下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连忙点头?:“是、是骨头?疼, 让我来找你拿药。”
霍云安从屋里捧着一个陶罐出来, 黛玉赶紧上前去。
“嫂嫂……”
看黛玉的眼?神,霍云安心领神会。
“是她?”
黛玉点头?:“是!”
“那日有三个人, 个子最矮, 瞧着年岁最小的就是她。”
瑛姑那边也是冷汗岑岑,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瞧三丫的神情,这两人难不成认识?
“你见?过她?!”
圆脸丫头?还没有意识问题的严重性, 点点头?:
“见?过, 她长得好看,瞧着富贵咧, 那回放走我还可惜好久, 放了她以后, 咱们那边就再没开?过工,大姨说她是官家姑娘, 动?不得。”
瑛姑松一口气,万幸她们没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还好你大姨眼?光毒辣,不然你们那娘娘山的山头?,早就平了。”
三丫不服气的吐了吐舌头?:“哦!”
就那个瘦骨伶仃的,鸡都不能杀的姑娘,还想平他们娘娘山,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有法术神通。
圆脸丫头?又问:“大姨让我来……来问一下新总兵的消息,瑛姑你知?道多少?”
瑛姑见?这丫头?还是笨头?笨脑,嘴上不知?道把门,掐她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黛玉在一旁看着两人墙角跟那挤眉弄眼?,更加确定。
“这丫头?办事毛毛躁躁的,那个年纪大的应该也来城中了,而今兴庆府新总兵上任,她们肯定会来探听消息。”
瑛姑那边也怪三丫:“你大姨也来了?怎么不早说?”
三丫好委屈:“你又没有问?”
瑛姑叹了一口气,择日不如?撞日,有霍云安在,官府那边也能说上话。
她在三丫肩膀上拍了一下:“去告诉你大姨,原先霍家的姑娘回来了,让她过来一趟。”
三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霍家的姑娘是谁?”
瑛姑把三丫往门外推:“你就照着我的话说。”
送走三丫,瑛姑也不瞒了,在围裙上擦着手,走进去开?始摆弄茶具烧水。
“柳姑也来了,你等?一等?,见?她一面?。”
柳姑,难不成就是那天拦路的精明妇人?应当是嫂子的旧识。
过了半刻钟,门就又被推开?,三丫回身就把门栓住了。
霍云安紧走几步,脚下一软,差点跪下去,来人是个寻常不打眼?的农妇打扮,不见?妆饰,和这边很多女人一样,会在头?上包着头?巾。
霍云安:“柳姑!”
来人拉着霍云安看了又看,苍老的脸庞上,一双精亮的眼?睛十分不相称:“姑娘,和小时候很像,只是模样长开?了。”
霍云安请柳姑坐下,刚刚来开?路的圆脸丫头?也眼?神直勾勾的上下打量黛玉和霍云安。
霍云安问:“先前父亲已经给过安家银子,如?何又要往那种地方去。”
柳姑叹息:“谁愿意做那种行当,还不是被先前的总兵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