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耳边的鸣叫声才渐渐褪去。
陆思扬摆了摆手,缓缓站了起来:“我没事。”
身形一晃,险些撞上吧台的拐角。
服务生赶紧扶住他:“陆总,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差,我送您去医院吧?”
“不用。”陆思扬推开服务生的手,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冷风呼地吹过来,将他吹得一个趔趄。
陆思扬就这么直挺挺站在路边,任来来往往的行人好奇打量。
手机握在手里,他一遍遍按下方律的号码。
也不知道多少次后,对面机械化的声音响了起来。
“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查明后再拨。”
突如其来的提示,让他僵直的身形终于动了动。
无法接通……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曾用过这种方法,敷衍打发掉无数个试图接近的人。
是的,方律……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像是有什么在挤压着胸膛,让他几欲无法呼吸。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一呼一吸间,都带着丝丝缕缕的痛。
胸口深处犹如堵了一团花,让他难受不已。嗓子眼一阵阵痉挛着,好像有什么想要从喉咙深处涌出来。
胃里,升起滚烫的烧灼感,翻来覆去一阵阵绞痛。
陆思扬弯腰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酒吧里那几个服务生,在门口好奇地注视着他的动静。
陆思扬趁低头,飞快擦去眼角因为方才的呕吐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不想让自己这副糗态暴露在人前。
他只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一个人静一静。
陆思扬转过身,神色如常地往停车场走去。
车门降下,如同一道厚重的屏障,将他与外界隔开。
陆思扬蜷缩在驾驶座上,后背紧紧贴着座椅,这密闭的空间为他提供了短暂的依靠。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律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离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发动了车子。
到了院门外,还没来得及疑惑,陆思扬便从驾驶座上冲了下来。
他发疯一般跑上二楼卧室,敞开了方律的衣橱门。
这还是先前他为了方律放衣服,特意腾出了一扇,可现在,里面除了那套深棕色的家居服,竟然空空如也。
像被迎头痛击了一棍,整个脑袋都开始嗡嗡作响。
陆思扬回到玄关,像是想要证明什么一般,他猛地拉开了鞋柜。
下一刻,整个人像被定在了原地。
鞋柜的另一侧,方律带来的那几双常穿的鞋子,也都不见了。
陆思扬不甘心地翻遍了整座别墅,方律带来的东西,竟然全都没了,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了痕迹。
看着地上那双纯白色的拖鞋,这居然变成了唯一能够证明方律存在过的东西。
陆思扬蹲在地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不得不逼迫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方律是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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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情绪如同决堤洪水般,全都倾泻而出。
他突然想起拍卖会那夜,方律低头看他时的那个眼神,让他错愕的那抹一闪而逝的不忍。
原来在那个时候,方律就已经打着主意想要离开了。
陆思扬嗤笑一声,走得还真他妈的潇洒。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与方律之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能让对方在上一刻时,笑着说试一试,而下一刻却突然消失得这么干净彻底。
心脏像是空了一块,骤然空荡荡的胸口,让他无所适从。
陆思扬蹲坐在玄关,膝盖抵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虚空中的某处出神。
为什么方律会走得这么干脆?
或许……从一开始,方律就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过。
所以,就算是离开,也可以这么轻易。
心底隐隐冒出的这个猜测,让陆思扬痛得无法呼吸。
从小到大,他经历了无数场离别。
母亲的辞世,父亲的离开。
他分明最讨厌的就是离别,命运却硬生生给了他这么多。
想到这里,他很恨咬牙,心中开始怨恨方律,为何就能做到这么毫不留恋的离开。
比起离别,最让陆思扬厌恶的,还是不告而别。
方律就像是一颗划入他人生的流星,猝不及防的出现,又在这一天,消失得彻底……
不知过了多久,陆思扬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条腿蹲得没了知觉,他身子一歪,肩膀狠狠撞上了鞋柜尖锐的一角。
猛然袭来的疼痛,肉体上切切实实的感觉,让陆思扬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疼得不敢用力呼吸,却依旧撑着墙,一点点站了起来。
还好,陆思扬咬着苍白的下唇,慢慢直起身子,他还来得及。
他陆思扬,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整了整压皱的衬衫,打电话联系了家里的佣人,吩咐将别墅里里外外全部打扫干净后。
挂断电话,他转身上了二楼,将卧室衣橱里常穿的衣服一股脑全掏了出来塞进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