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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Ⅱ/矢车菊,血

 

发抖着走到了崩溃的边缘。

“砰砰”的敲击声幽灵般响起,十几具死状相似的人畜尸体顺着流向被冲到了几乎把河流拦腰截断的蓝松鸦彼得号上,这一大团白色的肉块飘在水面上,最里面的尸体随波浪起伏机械地轻轻撞击船舷。

定睛细看,人类尸体的表情还残留着惊讶,万万没想到死神会突然降临。

正在混乱地思忖着,阿廖沙听到终于按捺不住恐惧的水手们的破空尖啸。

“这条河上有吸血鬼!!!”

什么?吸血鬼?对、这样一切都变得合理了——孔型的伤口、失血的人、永生的克斯克恩,还有——复活、杀戮、复活!

莱茵公爵干吗要费劲地讲一个隐晦的吸血鬼传说呢?在河道上对于活人来说比青铜热还可怕的莫过于成群的吸血鬼,这是预言?抑或是预告?可那是公爵,阶级是对于一个得了疑心病的无产者来说最有力的证据。

更何况,莱茵公爵近日一直随船在河道上航

行,阳光照到他脸上也只会让他显得更白皙……阿廖沙颤抖着闭上眼睛,病态的蜂鸣声中浮现出来的是卡尔曦阳下的苍白的脸、如滑动的夜色一般悄无声息的身影、紧贴着皮肤的闪亮的银、晴空般的水晶色虹膜、侧颈试探的触碰——最后是初见时落在脸上的矢车菊之吻。所有零散的片段拼凑出脑海中一个温柔的鬼魅,无声无息地主导了思维。一定不是……

“保险起见,烧掉所有尸体,对外宣称没有找到。”

“那吸血鬼呢?阿廖沙,谁是吸血鬼?”

“我不知道……维克托去岸上的教堂弄些圣水来,越多越好——”

“里沙……”

“去告诉船长,开宴会吧。”

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深夜。对莱茵河吸血鬼仍有些半信半疑的阿廖沙被困扰了一下午后只剩下了一个强烈的想法:去见卡尔·施旺·克莱采·纽施坦因。

卡尔看上去似乎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虚弱,他亲热地靠近,“阿廖沙……”

话未说完,阿廖沙主动搂住公爵的脖子,献上了自己的嘴唇。

卡尔回不过神,只是温和地浅尝辄止,紧搂阿廖沙紧俏的腰身吻了又吻;后来是烈火焚烧般狂悦的撕咬,阿廖沙招架不得,迷乱的几个呼吸间就被按在甲板上弄得衣衫不整。

他害怕这被扼制一般的对待,于是慌乱地去抓莱茵公爵的手腕,却怎样也无法撼动。瘦高的公爵血肉之下似乎蕴藏着与外表不符的强力。

无法控制地发出抽泣声,阿廖沙马上感到禁锢他的力量消失了,和缓的吻落在额头上。高悬的白月洒下来银辉,周遭的一切都是渡银一般幽净的绚烂。

阿廖沙又一次仰头索吻,然后接纳了全部。

卡尔很认真地吻他,仿佛天底下就只剩下这一件事情可做了似的。

“我的公爵,告诉我,克斯克恩是什么?”

望着阿廖沙因为快意而挂上泪珠的眼毛那是在不停颤动的,宛如将死的黄蝶,卡尔又一次陷入犹豫。

“他是不属于自然的东西,败伏于生死之间。人类畏惧他,死灵鄙弃他;他是有着人类赋予的诸多传闻的生物。

“是什么?”

大河在嗡鸣。阿廖沙发出惊惶的气音,和掺杂着浓重鼻音的轻哼,紧紧抓着卡尔的袖子到达了高潮。

卡尔放轻了手上动作,掰开阿廖沙的手指,把一枚小小的银环如镣铐一般套上去;他低头去咬阿廖沙的指尖,羽毛一样的亲吻接二连三印在手心。

“吸血鬼。”

莱茵河奔流不息。

卡尔在脖子上留下了过于明显的痕迹,让前一晚的去向无所遁形。

现在倒是坐实了这份不正当关系,再也用不着回避维克托了;阿廖沙不无悲凉地想着。公爵大概只是找个乐子吧?很快,很快就结束了

那脖子上的瘀血怎么办?阿廖沙思来想去,只好换上那件高领的水手制服——船帽——配套的,也得戴到头上。

他有点恼羞成怒地去责怪卡尔,“您怎么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留下了痕迹呢?这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

卡尔垂下眼睛,做出一副知错的神态,然而却还找机会偷偷地去瞥,正看到阿廖沙的脸上飞出一抹红,生起气来是一副艳丽的样子。

“您不允许我留在大腿内侧。”

趁阿廖沙在羞恼地叹气,卡尔捏捏他的腮帮,牵着他进门。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您的那套制服吧?真漂亮啊,宝贝。”

“少来了……”

卡尔的手指拎起阿廖沙的领结,指尖绕上两下便将其解开,领子敞开,露出里面穷极淫靡的姹紫嫣红。

“但是今天不能穿这个,我给您找件更好的。”

“算啦,算啦。我可是水手啊。”阿廖沙低头系起领子。

“那这个呢?戴上吧?”

卡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金属条,卡在帽子边,又夹在头发上。

“什么,卡子?我又不是女人……”

这么说着,阿廖沙却并不把它拿下来,抬手别牢固了,转转自己的脑袋,像是在检查。

然后他不再转动脑袋,静默了片刻,扯扯卡尔的袖子,“下午三点有宴会,记得来大厅。”

“好吧——好。”卡尔这么回答着,插了一朵矢车菊在阿廖沙的帽子上。

阳光正是强烈的时候,光热倾洒在奔迸不息的河流上,波澜起伏的表面发出粼粼的水银色焰。

阿廖沙等到卡尔时,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刻钟。

要等的人——他就那么顶着太阳出现了,换了一整身的白色,显得他不再像缕烟——或者一片影子一类的东西;而像座精细的雪雕,永也见不得过强的阳光似的。

人类生来偏爱光热,他们痛恨邪恶,他们恐惧黑暗;因为那样漆黑的一片混沌中包藏着野兽的狂暴血腥的起源。然而缘由于蛰伏在暗处的未知祸心,沐浴在阳光下的生灵遮遮掩掩——“diebuekr?hepetervierterjahrestagderreise”*

侍者给每个旅客的杯子里都倒了红酒,所有人都要喝下这血色液体,还有混杂于其中的至净至纯的圣水。举杯痛饮吧,为了上帝的祝福——godblessyou!

阿廖沙直盯着举杯的卡尔,而卡尔的视线越过了玻璃杯,直直地对上了他的;阿廖沙不躲开,硬盯着卡尔把所有液体都咽下去才算完。

卡尔温和地微笑着,做了个“danke”的口型,阿廖沙忽然不敢再去盯着莱茵公爵的蓝眼睛看,他愧疚,他自责,他良心受罪,卡尔平静若无事的目光是场严历的鞭笞,使人坐立难安。

怀疑一个正常人,这简直是——!

阿廖沙不安地滚动两下喉结,然而很快释怀了,宽慰的感觉一时间充塞了大脑,其中混杂着庆幸。

炙热的阳光投下来。阿廖沙远望着雪精灵似的卡尔,他第一次感到讨厌佩蒂的玻璃穹项

他要去向卡尔道歉,阿廖沙把手支在眉毛上方,像一架凉亭那样。

他能感到彼得正在逐渐提速,甚至隐隐能感到脚下彼得的战颤。锅炉大概烧得像火球,不得不成桶成桶地往里倒猪油才供得上她狂奔消耗的力气。阿廖沙凭经验料想彼得又一场竞速的发生,于是他便趁所有人都在花天酒地时扯上卡尔,来到甲板。

蓝松鸦彼得就这么战栗着,喘息着,呼啸着超过又甩开了对手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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