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得了一种梦醒就会郁郁的玉玉症
许瑞言手缠绷带,睡在废木箱搭建的简易床上,躺着厚实松软的褥子,身体微微陷进去。
刚才的两名beta,拿着些罐头、面包和水重新进屋,两人将门帘挂起,集装箱小屋瞬间亮堂许多。帘外,阳光透过葱郁的林叶洒在数只军绿色帐篷上,因为气温很凉,地面燃着取暖的火堆,一股松木燃烧的气味飘进来。
过了一会儿,被称作陆哥的人终于从门外走进。
经beta描述,许瑞言简单了解了情况;
因为和其他同伴的伤情不同,他现在被单独送到相对安全的二号营地,接受更为悉心的治疗。
有了被绑架的前鉴,许瑞言不敢盲目信任对方,只小口咬着面包,不发一语。
“你好,我是陆竞。”
以免信息素冲撞病人,陆竞在来之前就戴上了颈环。他站在许瑞言面前,脱帽示礼,外表风尘仆仆,说话却是有条不紊。
和来人对上视线,许瑞言骤松一口气,彻底放下防备。
“谢谢陆长官。”
他先是向那晚救人的alpha致谢,久未发声的嗓子干涩沙哑,继而费力问道:“……是您为我输的血吗?”
醒后短暂的时间里,屋内一直有股萦绕不去的玫瑰气味,许瑞言稍微扫视就发现了源头。
角落丢着好几支一次性抽血泵,以及空掉的输血袋,这两者组合起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特殊治疗方式。
——血液安抚素。
拥有腺体的人,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达到治疗目的,血液中含有的高浓度安抚信息素可令患者很快痊愈。只是,作为特效药品,对提供者损碍也大,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一般不被使用。
“是这样的,当时情况比较紧急,指…有名队员就为你输了点血……”陆竞停顿后说道,“也是希望你能早点醒过来,不然接受医援队这么多药品物资,还真不知道怎么答谢你。”
医援队这批药本来也是要从内城运往战区的,如今阴差阳错,倒是省去了这个步骤。
猜想得到证实,愧疚瞬间涌上心头,想到自己刚才还对他们身份心存怀疑,许瑞言干哑的声音又是小了许多:
“真是非常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在陆竞略感意外的目光下,许瑞言继续说道:“请问,您有我同伴的联系方式吗?……之后我可以自己去找他们会合。”
陆竞说了一个地址,不过紧接又道:“这边境外势力猖獗,如果不想再被绑架一次的话,许医生还是好好待着吧。”
“你的朋友在另外的营地一切都好,这点不必担心,也已经安排了人接送,等过几天,陆某开车送你走。”
许瑞言视线落在那些抽血泵上,似乎还想问些什么。
比如血液安抚素,这种打之前要进行匹配度测试、七十二小时才能出结果的药物,为什么短时间内就找到他最不可能有排异反应的那一种。
这些疑问,最终许瑞言没有问出口,他坐在床沿,冲陆竞点了点头。
“……好。”
陆竞的车就停在外面,似乎只是来和许瑞言打个照面,“许医生有什么需要,就跟看护员说,战区还有点事,陆某先走了。”
许瑞言稍微撑起了身体,礼貌作别:“再见,陆长官。”
普兰交战区和丛林完全是两种天气,雨里透着丝丝寒意,致使许瑞言在接下来发了两天的低烧,意识混沌。
这天夜间,雨中的森林笼罩在一片寒雾里,到处弥漫着潮湿和泥土的气味,营火被浇得哔剥作响,最终熄灭成焦黑的柴堆。
傍晚许瑞言醒过一次,但又很快睡了过去。
雨打窗的声音实在催眠。
……
不知道第多少次,许瑞言拖着烂泥一样的身体,在树林里跑。
路线蜿蜒,方向感丢失,迎接幕天的细雨。
按理说他早该累了,可仍在不知疲倦的跑,单薄的睡衣扬起边角,赤脚无数次陷进松软的泥土里,偶尔目带希冀地张望,像在追赶什么人。
湿土中藏着不那么圆滑的石块,以及尖利的树枝,有些区域又格外泥泞。在上面奔跑,本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呃——!”
一阵锐痛,许瑞言身体划出弧线,第三次跌进泥里。
前方的人终于停止了追逐游戏,回过头来。雨肉眼可见的下大了,晕开许瑞言脸上的泥渍,右手绷带隐隐渗出血丝。
alpha温柔的脸在夜色下模糊不清,可冷调的声线却是清晰传来的。
“那么想见到我吗?”
真奇怪,周围那么脏泞,还下着雨,游戏的另一名参与者从头到脚都洁净如新,而许瑞言早已浑身上下滚满脏渍,泥迹斑斑。
膝盖痛感格外清晰,许瑞言没能支撑起来,只好用眼神祈求对方不要走。
雨水混着冷汗一起滴落,许瑞言不想放弃追赶,一次次尝试坐起,转眼发现alpha已经蹲到他面前,宽阔的背脊在他脸上投下影子。
呆愣一秒,许瑞言露出茫然惊喜的笑意。
他有些情难自抑地抬起手,试图去够alpha垂在膝边的手指——只是想轻轻碰一下。然而被alpha轻飘飘避开了:
“好脏。”
落了空,许瑞言不动声色地搓了下手指上的泥,有些僵住。
“这样都没有不高兴吗?”
alpha笑道。
“看来你是真的觉得抱歉了啊。”
手腕裂口像蚂蚁啃噬般作痛,许瑞言生怕嘴笨惹恼对方,强忍倾诉欲望,也觉得雨好大,浇得全身都冷。
见他有些哆嗦,alpha幽幽的问:
“很冷吗?”
许瑞言想说没有,alpha已经轻轻把他揽进怀里。
错愕地睁大眼睛,像被天降财富砸中的穷人,直到身体回暖,许瑞言仍然视线无焦距的看向前方细雨,犹豫着伸出双臂,轻轻回拥。
不敢出声,呼吸错乱地颤着眼睫。
令人安心的是,这一次没有收获“好脏”之类的话语,alpha也没有忽然离开,细雨中,许瑞言心跳怦怦,胸口被满足和欣喜溢满。
尤其是,在感觉到两片温热的东西轻轻擦过耳垂,被一只大手从头顶抚到发尾,他第一次知道失而复得是这样一种感觉;像被人拨动了心瓣,美妙的旋律铮然窜高,幸福得不知所措。
拥抱被对方率先解开,可是许瑞言并不感到失落,旖旎的气氛已经让人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他轻颤呼吸着,羞涩地闭上双眼。
“……以前怎么没这么乖呢?”alpha拇指揉碾着那粉润嘴唇,呢喃道。
四唇相接的那一刻,许瑞言有失矜持的揪住对方衣角,虔诚迎合。
alpha动作中展现的控制欲,让许瑞言整个人发起烫来,不自觉倒进怀里,从血液到神经末梢都是酥麻的,就连揪着衬衣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舌头被嘬咬,许瑞言就递上舌头;被粗暴搅弄,许瑞言就缠绵回应。
雨水信息素不可控制地逸散,湿热的鼻息互相纠缠与交换。
就在许瑞言几乎化成一滩水的时候,一寸冰凉硬物悄无声息推上心口,吻也随即停止。
怀抱变成了枷锁,——而那抵在心口的东西,赫然是支黑黢黢的手枪。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枪已经开了保险栓,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