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是哪位表哥
闪过一丝丝动容,又极快的抑制住,滚滚喉头,道:“不过是戏,都是假的,当不得真。”这话,即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谁说不是呢,si而复生,再续前缘不过是世人的美好幻想罢了,她从不信这些子虚乌有。
况且,这戏也不通的很,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阮郎这样痴心痴情的男子,单说这个莺娘,长了眼睛却是个瞎子,长了心却是颗石头。谁对她情根深种,她看不出来,非得等夫君si了才追悔莫及,要是这阮郎没得救命仙草起si回生,她即便哭si,也难赎其负心之罪。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未涉其中,不能感同身受。
赵锦宁口中酸涩,yu饮口金莲花茶,转身端起茶碗,正要送到唇边,一抬眸,却发现李偃不落睫地盯着戏台,是她从未见过的专注,专注到有些呆滞,一时都让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看戏还是在走神。
看了一出破镜重圆,他这是想起嫤音了?惦记着怎么跟她重归于好?
思起嫤音,她又想不明白了,看那架势,分明是非君不嫁,又怎么另嫁他人了?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还是得找个机会,亲自见一见嫤音再作打算。
戏台之上,以一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再不愿与君分离,此生青丝到白头。”皆大欢喜的唱词落下帷幕。
管事捧着戏单上前来,谨听赵锦宁的示下:“大nn看看再点一出什么戏?”
赵锦宁长睫一垂,半遮眸光,盯着手中青花碗盖停了一霎,才缓缓抬眼,视线重新落在李偃身上,淡淡笑道:“我已点了一出,就请夫君点罢。”
李偃闻言,侧目看向她,不知是因为烛光太亮,还是他今日穿的这件朱se圆领袍太鲜yan,她怎么发觉他的脸se被衬的泛白,面容显得有些羸惫。
他微微扯动唇角:“今日原是带你出来取乐,你就捡你喜欢的看,又顾念我做什么?”
“那好吧,”赵锦宁瞟了一眼戏台上正退场的伶人,淡淡道:“难为他们辛苦,戏就先停一停,让他们也喝口茶,吃些果子,歇歇再唱罢。”
管事笑着应下,奉承一句:“大nn真是菩萨心肠,小的替他们谢过nn。”便退下了。
“累了?”李偃凝睇着她单薄却不柔弱的背脊,整整一个时辰,她自坐下就没怎么大幅度的动过,端庄的连鬓边芙蓉垂珠步摇都显露着无尽淑静与娴雅。
“可不是,”赵锦宁身形略往大红金线蟒引枕上靠了靠,两只翡翠珠耳坠子,在腮畔轻摆生姿,她温婉笑笑:“往日在g0ng里陪着太后娘娘看戏,一看就是两三个时辰,累了倦了也得忍着陪笑凑趣。现在好了,t0ngfu君一起,我能做得了主,想歇便歇了。”
李偃不置可否,顺手端起桌上的盖碗吃起茶来。
一盏茶过后,管事领着个小厮,替换了新的果碟,茶杯续满热水,重新递上了戏折子。
戏呢,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深g0ng寂寞,后g0ng里的nv人除了期盼皇帝眷顾,余下的漫漫时光都是靠这些东西消遣解闷儿。这戏折子上的戏,她陪着母妃、皇后、太后,一遍又一遍的耳濡目染,有些唱词,都已经能够背诵了。
李偃带她出来看戏,她得承他的情。
“那就再唱一出《南柯梦》,”她望望廊外天光,y云笼罩,天se愈灰愈黑,“也就是时候了。”
入戏不能太深,美梦终究是要醒的。
她被他害得离京千里,嫁不成想嫁的人,他想和嫤音重归于好?简直是痴儿说梦!
赵锦宁阖上戏折子,偏首一顾,腮边笑容似花,千娇百媚,“夫君,你说呢?”
李偃似乎还沉浸在方才那出戏中,心绪不宁的应了声:“都依你。”
秋日里天短,《南柯梦》唱完就上了黑影,李偃本想带赵锦宁去一家菜se新颖的酒楼去吃晚饭,结果,灯影里飘起雨花,他便让管事到酒楼要了几个菜,摆在了三楼桌上。
夫妇两人,相对而坐,赏着脉脉秋雨用起晚饭。
“尝尝这桂花鲈r0u,”李偃提起别筷,挟了块无刺的鱼r0u到她碗中,“清蒸的,合你的脾胃。”
赵锦宁挟起尝了尝,是b她平日里吃的味道更好一些,果然很对她的胃口。
“那夫君呢?”
她贸贸然发问,李偃心事重重,一时未能品咂出她的意思,手中筷箸一顿,问道:“什么?”
“夫君对我的喜好了如指掌,可我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夫君说说,喜欢吃什么,”她的目光从满桌珍馐一扫而过,弯起笑眼,定定的望着他,“我想为你布菜。”
李偃挟起一筷白梗米吃了,“我不挑吃捡穿,饱腹便好。”
他定是她的克星,说句话和哑药似的,让你张开口,发不了声。
寂然饭毕,管事奉上香茶。
廊外的雨渐渐停了,寒意漫将上来,风一吹凉飕飕的,赵锦宁下意识抬手抚了抚胳膊,李偃看见了,便道:“时候不早了,也该回了。”
赵锦宁说好,正要起身,他摆手道慢着:“披风是不是留在了马车上?”
她点点头:“让他们取一下便是。”
李偃从椅上站起来:“梨园没有服侍的丫头。”
她的衣物,那些浊物怎能触碰。
赵锦宁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思衬,其实,他对她也算是t贴入微。
李偃取披风回来,刚抬脚迈上长廊,就见她侧身倚阑眺望着远处。
他走过去,将浅黛se披风搭到她肩上,“有什么好看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西北方向,墨一样黑的天际,望眼yu穿也看不到头。
她抬手拢了拢披风,还不及应对,他又发问:“能看到京城吗?”
赵锦宁回眸顾他,俊颜无情无绪,眉眼处却笼着一层微寒,在昏h暗淡的纱灯底下显得格外y森。
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脸了?
“自然不能,”她也不管披风有没有穿戴好了,手一松,转身抱住了他,他身上带着空气中的cha0寒,又冷又清冽,仿佛是初春才突破土壤青青neng芽,沾着露水,不为料峭春寒,肆意生长。不香也不甜,却好闻到愈亲愈近,她紧紧搂住他的腰,将自己整个贴上去,“夫君,我们回家罢。”
许久,头顶才传来他听不出喜怒的一声:“好。”
————
怒更十章,要掏空了…有珠给投个!多谢宝子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