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鸟
云而出,朝晖遍洒大地,每一座宫殿上方的琉璃瓦脊都在泛着金光,光华夺目,一派灿烂辉煌的美好景象。众人都称颂新皇德厚流光,必定承平盛世,国泰民安。赵倝心中大喜,遂下诏大赦天下,定年号为盛乾。前朝后宫忙成一团,压根没人想起咸熙宫里还关着位公主。赵锦宁跪坐在蒲团上,两手捻着一串一百零八颗紫檀佛珠,时不时翻一翻手边的经书,口里低声呢喃着经文,拇指掐珠,念一句拨一颗珠子。她是不信三清如来佛的,信佛的人,要么内心慈悲,怜悯众生。要么作恶太多,求得心安理得,至于她为何突然想起念经,那大概是做给别人看的,顺便也尽一尽当女儿的孝心,毕竟爹爹也曾给了她无限宠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大片和煦暖光涌了进来。颂茴打眼就见,门前光影里,虔诚跪着个姑娘,她一身素色袄裙,天然未雕饰,满头青丝仅用一根木簪绾着,浸在明光中的脸庞如清水芙蓉,纵然气色不佳,也美得让人不忍移目。赵锦宁余光瞥见走近的影子,没抬眼,淡然道:“待会儿再说,我还有一页便念完了。”颂茴应是,侧过站在逆光中的身体,垂手侍立在一边,默默等着。姑娘嗓音轻柔,念出来的佛经也娓娓动听,最后一字落下,她身姿一晃,颂茴忙上前扶她站起。赵锦宁到床沿落座,颂茴递上茶碗,“殿下念了半日的经,喝口茶润润嗓子。”她轻轻掀开茶盖,呷了一口香茶,抬起秀眸看向颂茴,“如何?”颂茴上前一步,微微欠身,低声道:“奴婢打听清楚了,辰王继承大统,”说着她朝窗外一看,“现在这时辰,估摸着登基大典已经完毕。”赵锦宁听了沉吟不语,长睫一垂,视线落到手中的甜白釉盏上,瓷已脱胎,釉极莹润,经窗外日光一照,能够看见人影。她看着映现在瓷片上的自己,陷入了深深回忆。皇家最看重枝繁叶茂,爹爹早些年子嗣不少,但活下来的孩子却少之又少,就只有张皇后所出一子一女,惠贵妃所生辰王,包括她,统共就只有四个子女。前几年太子忽得重病过世,这皇位照理落在了辰王赵倝身上。赵倝年长她六岁,她幼时唤他一声二哥哥。早些年慧贵妃同她母亲关系亲厚,她与这位皇兄感情也还不错,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她禁足在此,皇兄出宫封王立府,这么些年不见面,那点子兄妹情分只怕所剩无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