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再请看这边,这同样是一个‘吾’字,这个字就大了一些,看起来也更清晰一些……”
“……”
于吉此前虽提醒吴良“速战速决”,但轮到他来显摆学问,却似乎又进入了忘乎所以的境界,说的那叫一个详尽,恨不得将每个字的正确写法与典故都说上一遍。
好在吴良还比较爱听这些东西,另外这些东西也是分钟,因此并未催促。
如此听了半晌。
吴良总算搞清楚了棺材里面所有痕迹代表的意思:“父亲”、“母亲”、“我害怕”、“救我”、“我怨恨”、“我想回家”、“我诅咒你们”。
这些词语与短句很容易便能够关联到一起,而且带有十分浓烈的感情色彩。
听着于吉的讲解。
就连众人亦是不自觉的胸闷起来,联系起“绝户桩”的事实,他们自然也能联想到当初这口竖葬棺里面发生过的事情。
与鲁班那怀孕的妻子从空中掉下来摔死的惨剧相比,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惨剧。
人性至恶一面制造出来的惨剧!
“典韦,将老先生与我接上去吧。”
事到如今,吴良已经对这口竖葬棺进行了最为全面的检查,见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终于对上面的典韦说道。
这口竖葬棺虽然为他提供了一些信息。
但其实对吴良接下来要如何进行决定并没有提供什么有用的关键线索,也没有找到尸首的最终去向。
如此上了沟槽,吴良又看了这口竖葬棺一眼。
这口竖葬棺的顶端同样刻有一个名字。
“他叫宇文忌……”
大概是出于同情,又或许是想向曾经葬在这里的那个孩童一些起码的尊重,吴良口气郑重的将这个名字念了出来。
这名字,看来应该是个男童……
然而也正是这无心之举,竟引得状态十分虚弱的孙业身子猛然一颤,睁大眼睛看向吴良惊异道:“阁下刚才说这口棺材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宇文忌……怎么了?”
吴良有些疑惑的反问道。
众人也是奇怪的看向了孙业,表示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反应。
“那‘忌’字,可是‘忌讳’的‘忌’?”
孙业立刻又确认了一遍。
“正是,你难道知道此人?”
吴良点头,下意识的问道。
“我家族谱上便有这个名字,祠堂之内也有这个名字的牌位,而且根据族谱记载,这‘宇文忌’便是我家祖上最后一代还姓宇文的先祖,在他这一代之后,我家便令添了一条祖训,今后子孙都不能继承父姓,亦不能以‘宇文’为姓。”
孙业亦是难以置信的道,“另外,在我家族谱记载中,这位叫做‘宇文忌’的先祖,似乎只活了到七岁便暴毙而亡,那年正与祖师爷下葬是同一年!”
真正的失传之物
“孙先生的意思是……”
听了孙业的话,吴良已是心中惊讶,并且不由的脑补出了一些东西。
或许这个同名同姓的人就是孙业的先祖之一!
而若是如此的话,事情就变得十分更有意思了。
既然连孙业这个后人都知道葬入这些竖葬棺的孩童,最终都成了公输冢中的“绝户桩”,并且知道“绝户桩”对一个家族的深重影响。
那么孙业的先祖定然也对“绝户桩”的危害一清二楚。
因此孙业的先祖若是不希望因为这个原因,导致自己这一族在三代之内“绝户”,便极有可能对“绝户桩”做些什么。
比如……偷偷潜入公输冢,将自己家这个被打成了“绝户桩”的孩童“偷出来”。
若非如此,这口竖葬棺定然不可能以这种显然是从外部挖掘的方式打开,里面的尸首也没有理由不翼而飞,而其他的竖葬棺却还安然无恙。
这显然是有的放矢。
可能也正是因此,孙业这一族才最终延续到了他这一代,尽管依旧承受着一些十分厉害的诅咒。
除此之外。
再结合孙业之前观察这些竖葬棺给出的结论。
这些棺材全都出自大师之手,只不过从手艺的细节上来看,应该是出自不同的大师,几乎没有雷同,并且那些棺材上刻着的名字,姓氏也是各有不同……
吴良顿时又脑补出了更多的东西。
或许……
这些竖葬棺全都是《公输经》的传人所造,也就是说他们都是鲁班的得意门生。
而这些竖葬棺里面葬入的孩童,可能也正是这些得意门生的家中子嗣,并且应该是在自觉自愿的情况下助鲁班完成了这处“绝户桩”。
至于原因。
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传承了鲁班的《公输经》,而《公输经》又在天下犯下了可能令匠师一脉永远断绝的恶行,鲁班自己都可以为了给匠师一脉正名,纵身一跃跳下城墙以死明志。
那么要求自己的亲传弟子采用这样的方式,逐渐断了《公输经》的传承,亦是一种颇为不错的办法。
这或许才是《公输经》的诅咒!
不过这些亲传弟子在遵照祖师爷的愿望办理此事时,是否提前知道最终会被打下“绝户桩”,这就不得而知了。
吴良比较倾向于“不知”。
因为寻常的“打生桩”非但不会令自家香火断绝,还有传言说自家子嗣自此得了鬼神青睐,日后还会回过头来保佑自家福禄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