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在崂山寻访多日,虽得到了一些有关秦之徐君的消息,但却全都是秦之徐君出海之前的消息,并没有查出任何他归来之后的任何消息,再加上我带着琼勾玉几乎走遍了崂山的每一个角落,琼勾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因此只能前往另外一个秦之徐君归来之后可能居住的地方继续查找。”
“这个地方就是琅琊,那时秦之徐君的故乡。”
“可是在琅琊,有关秦之徐君的消息反而少得可怜,甚至我们问遍了当地的乡民,连一个与他有关的人都不曾找到,就好像秦之徐君从未在这個地方居住过一样。”
“这不符合常理,但越是如此,我们越发怀疑秦之徐君正是隐居于此,认为或许是他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抹除了这些乡民的记忆,又许是这些乡民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使得秦之徐君不收外人打扰。”
“于是我们在琅琊停留了一阵子, 终日搜寻秦之徐君的下落。”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仅剩的粮食吃光了,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再这么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饿死在秦之徐君的故乡。”
“我捧着琼勾玉在月光下向秦之徐君祈祷,希望他能够听到我的心声,就像当年去到倭国一样,现身帮助快要陷入绝境的我们。”
“但秦之徐君并未回应我。”
“有人便在这个过程中饿死了,有人则借口外出搜寻秦之徐君的下落一去不回,甚至有人竟割下了同伴尸体的肉……”
“齐力童大夫意识到局面正在逐渐失去掌控,他处死了一些将同伴当做食物的人,拿出离开邪马台国时卑弥玉女王给他的诏书,决定带着剩下的人前去向大汉天子求助。”
“接下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离开琅琊时我们还剩下四十余人,见到天子陛下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五人……”
说到这里,巫女呼长舒了一口气,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不知是在缅怀那些死去的同伴, 还是在为自己此行的遭遇心伤。
不过对于倭国使团的所有人来说, 这都绝对是一次悲惨之旅, 能够活着到达陈留的五个人, 每一个人心中都必定满是阴影。
“那么在琅琊的时候,你的琼勾玉可曾出现过什么变化?”
吴良蹙眉问道。
“没有。”
巫女呼答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坚持前往琅琊?”
吴良接着问道。
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甚至还不如在崂山的时候,琼勾玉也没有任何变化……若是没有其他的理由,巫女呼便实在没有了坚持的必要。
“就像我此前说的,越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反倒越发觉得疑点重重,毕竟这可是秦之徐君的故乡。”
巫女呼微微摇头,颇为无力的叹道,“而且我们查阅了所有我们可以找到的史书,也问过了许多人,最终找到的与秦之徐君有关的地方便只有崂山与琅琊,如果这两个地方都不曾找到秦之徐君的踪迹,我们便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听到这里,吴良忽然笑了起来,戏谑的看着巫女呼道:“什么都找不到就对了。”
“什么?”
巫女呼面露疑色。
“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什么疑点,你们去的琅琊根本就不是徐福的故乡,什么都找不到就对了。”
吴良笑着重复了一遍。
“不可能!所有对秦之徐君有记载的史书,都提到了琅琊,就连神社中也有这方面的记载,怎会不是徐福的故乡?”
巫女呼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的道。
“徐福的故乡虽是琅琊不错,但却是先秦时期齐国设立的琅琊,也被称作齐地琅琊,而并非如今的这个琅琊。”
吴良接下来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说道,“齐地琅琊甚至不在如今的琅琊郡内,而在琅琊郡以南的东海郡。”
这是许多汉朝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毕竟秦朝据今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而汉朝又经历了西汉、新朝、东汉三个朝代,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事情都发生改变,尤其是王莽新政的时候,许多州郡都重新划分,就连许多汉朝人都被搞得糊里糊涂。
就像吴良此前去过的“乐安国”一样,原本这个郡其实是叫做“安乐国”,王莽新政的时候便强行将这个地方地名中的两个字颠倒了一下……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许多颠倒的地名甚至一直到了后世也还在使用。
正因朝代的更迭与统治者的改制,琅琊郡的行政区域也早就重新进行了划分。
于是徐福的故乡便从琅琊郡划分了出去,成了如今东海郡的行政区域。
而据吴良所知,后世的考古学家经过多方考证,早就已经确定了徐福故乡的确切位置——应该是在如今东海郡制内的“朐(二声)县”,到了后世则早已更名为连云港。
“……”
听到这番解释,巫女呼顿时陷入了沉默,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仿佛刚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接下来我要带你去的才是徐福真正的故乡。”
吴良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接着沉声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是否还有什么需要补充,不要继续消耗我对你的信任,这对你与倭国没有任何好处。”
“……”
巫女呼看出吴良眼中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