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你去指挥收拾,正面的交给我!”张任拔起了他的斩马刀,一跃上马。
持弓抽刀哇哇乱喊着的这些辽骑,在纵马向前狂奔了一段距离之后,惊恐地发现,他们的战马,慢慢地跑不动了,不管他们如何鞭打,那努力抬起来的马腿之上,已是沾满了泥浆。
他们只能绝望地看到对面的宋军好整以遐地抬起了手中的神臂弓。
聪明的,翻身上马,躲到了马后,反应慢的,还在想让自己与马一起脱困,直到羽箭临头,洞穿了他们和战马的身体。
韩慧一马当先,纵马狂冲。
一柄长枪舞得风车一般,替自己和战马挡着飞过来的羽箭。
可不管他的枪舞得再周密,仍然有不少的羽箭突破了他的防护,扎在了战马和他的身上。
战马痛嘶,却在韩慧的操控之下,仍然发力向前狂奔,直到又挨了几箭之后,它在最后的长嘶声中,被韩慧一拉马缰,人立而起,而韩慧却趁着战马的遮挡,一跃下马,用他这一辈子的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前面那层层叠叠的宋军。
宋军军阵突然裂开,一彪骑兵从内里奔出。
当先一人,正是张任。
他大笑着挥刀。
刀还未近身,凌厉的风声便已经扑来,朱慧大喝一声,架枪相迎。
轰然一声响,韩慧直接被一刀拍飞,斜飞而出,卟嗵一声落在了十数步外的稻田之中,忍着剧痛起来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条他,竟然从中间直接凹了进去,两条手臂此刻抖个不停,竟然发不出力来了。
而更让他惊恐的是,那个拍飞他的宋将,冲进了韩家亲兵当中,犹如无人之境,而那些宋军中有些人,箭法相当的惊人,一箭一个,几乎从不放空。
白羽军。
拦住他们的是白羽军。
直到这个时候,韩慧才终于想起了眼前的这个宋将是谁以及这支军队的出身。
张任在辽军那边,还是相当有名气的。
韩慧没有架住张任一刀,而韩德年青力壮,也只挡了三刀就被击落下马,当雪亮的刀光如同匹练一般地斩向他的脑袋的时候,韩德惊恐地大叫了起来:“别杀我,我是上京韩家的长孙!”
刀光及时在他的头顶停了出来,与头盔相碰,叮的一声,韩德两腿一软,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张任,而另外一名宋将的话,那韩德是死定了的。
因为张任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他也真知道上京韩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手里如果掌握了这样的一个人的话,那么将来大军北伐,倒是可以与韩家好生地谈谈条件。
大笑声中,他的斩马刀一偏,变砍为拍,啪的一声,把韩德生生地拍晕在了当地。
泗水岸畔,一处高地之上,耶律珍站在那里,看着被他甩在身后的泗水。
河水变红了。
河里到处都是浮浮沉沉的人头,有的人还在拼命地挣扎,有的却是冒了几下头,便沉了下去。
一艘宋军战舰正在河水之中熊熊燃烧,后半截已经沉到了水里。
“一艘巡逻到这里的宋军战舰,便敢于向我们发起冲锋!”耶律珍叹了一口气:“这在十几年前,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军变得这样悍不畏死了?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桥,就这样被这艘战舰给撞垮了,这桥多存在一天一夜,便能让数万我军将士轻松渡过泗水,现在,可就难了,即便重新修好,能逃过来的人,也少了不知多少,而宋军肯定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调兵。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已经很不错了!”孙淳摇摇头,道:“你这一招,委实是绝妙,从我收到的情报来看,宋军现在也是乱成一团了,吕文焕、高迎祥怎么也没有想到,你的撤退居然是以这个样子进行的。我起初也是不解,直到我到了这里,看到了实际上的情况,才明白你这这一招,是最有效的一招,可见兵书有时候,真是不能全信。”
“对于一个败军之将说这些,你不觉得是一个绝大的讽刺吗?”耶律珍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耶律珍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洗漱过了,这人原本可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现在满脸的大胡子还脏兮兮地粘结在一起,身上一件袍子上沾着血迹和其它一些污渍,看起来着实狼狈得很。
“的确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分讽刺之意!”孙淳认真地道。
“太后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专门派你来,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你这边失败的消息传到大名府之后,太后便已经启程回析津府了!”孙淳道。“现在应当已经到了吧!”
“嗯,析津府有太后坐镇,便不会乱,也会为后撤的大军作好相应的准备!”耶律珍点头道。“接下来,肯定会迎来宋军的大反攻,真定府不见得守得住,京东路上的宋军也会杀过来,两边是竭力想要缝上这个口子的,我们要做好,彻底放弃河北路的准备了!”
“这些太后倒并不太在乎,太后让我来告诉你,小心自身的安危!”
“我能有什么事?这样的情况之下,要是被高迎祥吕文焕他们堵住了,那也是我的命,放心吧,我不会让宋军俘虏我的。”
孙淳缓缓摇头:“太后要你当心的不是宋人,而是自己人!有些人,不见得愿意看到你回到析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