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叔渊忧心尔朱天光攻打洛阳,立即开北中城门,放斛斯椿、贾显度、贾显智等部入内。
斛斯椿等人立即倒戈,大肆诛杀北中城里尔朱氏一党,赶在尔朱度律、尔朱天光等人到来之前,占据黄河大桥。
尔朱度律、尔朱天光退往洛阳的归路被断,恰逢天公不作美,大雨昼夜不止,无法攻城,麾下部众一路仓惶逃遁,军资都留在洹水大营,如今又淋大雨,众人不堪再战,于是引军西撤。
但尔朱度律军中多是洛阳人,待行至雷波津时,士卒已经溃散得所剩无几,尔朱度律、尔朱天光被部众所擒,送往斛斯椿。
尔朱天光麾下部将于谨逃往关中,而此时关中早已被贺拔岳占据。
贺拔岳在尔朱天光东出至河北后,领军出陇山,攻打雍州,活捉留守关中的尔朱天光之弟,尔朱显寿。
于谨就此重归贺拔岳麾下。
再说洛阳。
斛斯椿利用信息差,命麾下长史长孙稚往洛阳,待骗开城门,早已埋伏好的贾显智以未来宇文泰的前夫哥张欢领骑兵迅速杀入城中,生擒尔朱世隆。
而此时,尔朱彦伯正在宫中当值。
长孙稚往宫中通报消息,言说尔朱氏已然败亡,尔朱度律、尔朱天光、尔朱世隆等人被擒,请天子捉拿尔朱彦伯。
然而元恭念及当初世隆、彦伯、仲远三兄弟的扶立之功,不忍加害,命舍人郭崇将消息告之尔朱彦伯。
尔朱彦伯闻讯,狼狈出走,却还是被人所擒。
斛斯椿将尔朱世隆、天光、彦伯、度律斩于阊阖门外,将四人首级送往邺城送予高欢。
洛阳天子元恭也派中书舍人卢辩,往邺城慰劳高欢。
昔日声势滔天的尔朱氏,如今只剩了晋阳尔朱兆以及东郡尔朱仲远苟延残喘。
而早在三月十三,韩陵之战前,河北天子元朗已经迁都邺城。
同时任高澄为骠骑大将军,加侍中。
斛斯椿使者携带尔朱世隆、天光、彦伯、度律四人首级与天子使臣卢辩受到高欢接见。
高欢命卢辩前去面见河北天子元朗。
然而卢辩颇有气节,宁死不往,高欢这才罢休。
却说高澄从高欢处离开,一手一个,提了尔朱世隆,尔朱天光两人首级,便去寻杨愔。
“遵彦,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苦一苦高澄
高澄随杨愔回到府中,在一间屋中见到满目的灵位,全都是普泰之变中死于尔朱天光、尔朱世隆之手的杨愔宗亲。
杨愔将尔朱天光、尔朱世隆首级摆在供桌上,向宗亲灵位跪拜叩首,泣不成声。
高澄没有打扰他,默默走出门,坐在台阶上,等候着屋内的杨愔发泄情绪。
许久,杨愔才赤红着双眼出来。
“世子大恩,愔无以为报,愿以此残躯供世子驱使。”
杨愔朝高澄叩首,哭泣道。
“我早与遵彦有约,今日之事,只不过是履行我对遵彦的承诺罢了。”
高澄将他扶起,替他整理衣袍,继续道:
“洛阳已定,父王不日就将启程入洛,遵彦也随军西行吧。”
“世子……”
不等杨愔说完,高澄便悲声道:
“我虽离不得遵彦辅佐,但收敛宗亲遗骨更重要,只是遵彦莫要忘了,还有澄在邺城翘首以盼。”
杨愔感激涕零,与高澄相拥而泣。
高澄越来越有小高王的模样。
至少这表演功底,就十足一个小高欢。
高欢的行程还未定下来,但是高澄知道,入洛已经迫在眉睫,若让斛斯椿独自掌控洛阳,时日一久,难免会生出事端。
而高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随他西行,如今的高氏集团,河北才是根基,没有比高澄更能够信任的人选留守。
四月初八,得知洛阳平定,骑墙观望许久的行济州事、骠骑大将军侯景领部众数千人归附。
高欢命侯景为济州刺史,依旧镇守济州。
骠骑大将军的名头听上去显赫,但也就真的只是听上去而已。
河阴之变后,尔朱荣麾下尽皆官升五级,在洛阳,元子攸、元晔、元恭相继即位,对于尔朱氏部将多有封赏。
且不提高澄这个河北草台班子封的骠骑大将军,远在洛阳的斛斯椿也有个骠骑大将军的名号。
侯景是怀朔镇人,一看这出生地,也就知道他跟高欢的关系。
得了侯景归附,尔朱仲远部众又已溃散,河北以南再无威胁,高欢于是着手安排入洛事宜。
果然如高澄所预料,留他守邺城,处理河北政事。
高欢大军临行前一日,高澄派人请来了高欢心腹,侍中兼尚书左仆射孙腾。
孙腾在此次随行名单之中。
高澄一见孙腾便满脸忧色。
“世子何故烦忧?”
孙腾见状,关切道。
高澄长叹一声,久久不语。
“若是世子信得过腾,但请直言。”
“不是澄信不过先生,实在是这番话着实不该由人子开口,澄羞于提及。”
“既然事关高王,世子更应相告,腾与高王相交于贫贱,受高王恩义甚重,世子若有难言之隐,正该由腾转述。”
“既然先生询问,澄便厚颜相告,如今洛阳平定,但城中还有一人让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