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在禁沟设伏,小胜一阵,之后严守关隘,任凭城外如何造谣,始终不为所动。
新得了一万降卒,将他们整编入军的宇文泰,领着三万战兵,一万降卒,六万州郡兵,共十万人在潼关外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抱憾退兵。
不过整场战事,宇文泰毫无疑问是胜利者,不算民夫在内,宇文泰俘斩并州胡三万余人,更重要的是在高欢大营中缴获了大量物资。
当日夜袭,一万骑兵中,两千人放火制造骚乱,八千人驱赶东魏溃兵,追击高欢。
而剩余两万步卒,则是救火的任务。
就算高欢在华阴建立了一个物资集散地,但不可能每日按时从华阴运粮,营中十七万战兵,四十万民夫的用度,足以缓解宇文泰的粮食危机。
他很清楚,在沙苑大败高欢之后,南梁的粮食基本不会再运来。
高欢经此大败,短期内不可能再行西征,南梁又不真是在做慈善,关中没了灭顶之灾,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不计成本为关西输血。
而柔然那边的行动,着实让宇文泰失望,但是面对阿那瓌的和亲请求,他还是在关西的宗室之中挑选了一名元家女儿,送往大漠。
阿那瓌或许不能帮上什么忙,但他足以坏事。
宇文泰在无法夺回潼关的情况下,在组织春耕抢种之后,立即征调民夫在风翼塬与黄河之间狭小地带,新建一座潼关。
位置正是后世唐潼关后移。
风翼塬与潼关所在麟趾塬的中间通道,就是入关的必经之道:禁沟。
宇文泰此举自然是夺不回潼关,便再立一座关隘堵死禁沟的入关通道。
一切也正如宇文泰所料,关东短期内没有再发动对西魏的攻势,这一次西征所征调、损失的民夫,已经耽误的春耕,同样让关东需要缓上一口气。
并且士卒也急需休整,镇守潼关的段韶等人担心埋伏,也不敢骚扰宇文泰新建关隘。
南梁见此情景,认为关西没有覆灭的危险,也中断了对宇文泰的输血行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高欢在华阴已经得知了高澄真正掌控了晋阳的局势,也得知了高岳的作为,病榻上的他不由长舒一口气。
他对高岳并没有太多怨恨,经历过权力诱惑的高欢,明白高岳的艰难。
没有旗帜鲜明的叛乱,已经算是顾念昔日情义了,因此高欢也没有让高岳暴毙的想法。
如果真要是高岳主动推动,而不是幕僚背着他谋划,高欢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他。
说到底,高欢要是一个不能容人的性子,郑大车、小尔朱早就被杀,也不会恩宠如故。
534年郑大车与小尔朱先后给高欢戴了绿帽,第十子高湝却是与小尔朱所生,生年没有记载,但已知第九子高湛是537年所生,由此可知,高湝出生无论如何也不会早于537年。
小尔朱总不可能怀了个哪吒。
而第十四子高润则是与郑大车在543年所生。
解决了家业被外人所得的忧虑,高欢却开始担心起高澄的态度。
这种心态也是常事,历史上经常有外患才去,便开始内斗的例子。
当然,外患还在,就急不可耐的内斗,这样的蠢事也不少。
对于高欢来说,高澄是比高岳更危险的存在。
扪心自问,高欢认为此时高澄手中的实力已经超越了他。
高岳举事,河南河北都不会响应。
而高澄迫不及待要与父争位的话,河南必定响应,河北或许态度不明。
但自己远在华阴,凭高澄的手段,不是没有机会将河北拉入自己阵营。
若是高澄坐拥山西、河北、河南,则等于全据关东,而自己手中却只有华阴七万人马。
一念及此,高欢再也在华阴待不住了,他点齐了六万兵马,留了一万交由斛律金守华阴,这也是防备高澄拿斛律光的关系做文章。
拖着病体乘车驾回师河东,半途遇见高澄前来请他回晋阳主持大局的信使,详细询问了高澄在城中所为后,高欢才稍稍放下心来。
也因自己对儿子的猜疑而懊悔。
尽管懊悔,但是行军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放慢。
而高澄早在斛律光抵达晋阳后,就已经彻底放弃了夺权的想法。
确认了高欢未死的消息,晋阳城里的并州胡们都被他遣散归家,以示自己并无半点夺权之心。
旁人向上位者交还权力,或许是任人宰割。
但高澄不同,作为继承人,他夺回权力,又将它完璧归赵,得到的只会是高欢的信任。
在权力场的失意,也让高澄起了往孙腾府上拜访的心思。
太昌六年二月十四,高澄倒是挑了一个好日子。
提前让人知会了孙腾,这一天,他精心捯饬后,一位十七岁的俊美公子在高季式等人的护卫下,候在咸阳公府门外。
咸阳郡公孙腾亲自出迎,将高澄一行人接进了府中。
酒宴早已设下,众人欢声笑语间,孙腾突然对众人感慨道:
“当初六镇暴动,腾在北疆曾走失一女,近日府中来了一名婢女,容貌与小女有几分相似,腾原以为是上天垂怜,将爱女送还。
“那婢女自称是高阳文孝王(追封)的庶女,腾多番查证,乃知所言非虚,但每每见到此女,总是不自禁想到那苦命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