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站出来规劝的大臣,一个个都愣住了。
以韩爌为首的内阁大臣,以王洽为首的军机大臣,以刘宗周为首的院部寺等大臣,一个个全都愣住了,不少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这么多的银子,全由内帑拨发?
在众人惊愕、难以置信的注视下,崇祯皇帝继续说道:“此次国朝蒙遭建虏进犯,虽说是受庸臣所致,但是这次迎战以下犯上的建虏,毕竟打出了我大明的威仪。
对立下战功的功臣、将士,绝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朕也知户部的难处,国库不能出差错,这样会影响到社稷安定。
等内厂、西厂整肃完皇庄,内廷所拨赏赐钱粮,着西辑事厂专办此事,实发到每名立功的功臣、将士及家眷手中。
行啦,继续宣读旨意吧。”
听天子讲到这里,不少人这才惊醒过来,先前被他们关注的内厂、西厂,不是联手整肃皇庄吗?
只怕整肃皇庄期间,内厂和西厂抄出不少银子,这些都会充入内帑,倘若是这般的话,那他们的确不必担心赏赐钱粮一事了。
可经过此事后,他们还怎么规劝天子,不可重用厂卫,毕竟赏赐钱粮一事,叫西辑事厂沾手了,这没一段时间是结束不了的。
看着群臣的神态变化,崇祯皇帝的心情不错,通过毕自严站出来规劝自己,他达成了几层政治目的。
一个所谋的一些部署埋线,没有被朝臣注意到,继而在大朝议上反对,行扯皮之事。
一个为大内行厂、西辑事厂立稳脚跟,也做了相应的铺垫。
一个此番所赏赐的钱粮,皆由西辑事厂全权发放,不经各级官员、武将之手,这叫上下其手的现象,没了用武之地。
倘若此次西辑事厂做得好,没出现什么纰漏,那此后有关赏赐或者粮饷派发之事,凡涉及到军队的,崇祯皇帝就会逐步明确机制,派西辑事厂全程监督派发,若期间敢出现任何贪污粮饷的爆雷,杀负责该批的西厂厂番及内官。
当然这件事情要逐步完善,先拿辽东、蓟密永三协等地暂行,等取得相应效果后,延伸到九边重镇,只要这件事情能做好,像南方诸省是否延伸下来,崇祯皇帝都不会太在意。
毕竟扼住北方诸边镇、诸省的粮饷派发,确保底层将士能实领粮饷,那局势就不会朝坏的方向崩溃。
崇祯皇帝在下一盘大棋,所以要有足够的耐心,来一点点做这些事情,至于期间会出现什么其他事情,到时在一点点应对就是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在群臣还在消化崇祯皇帝所讲,李凤翔捧着授赏旨意,便走上前宣读起来。
这份关于恩养遗孀遗孤,着命部分立功将士,就任北直隶治下卫所罢免卫所官,着选战死健儿亲眷补充勇卫营、忠勇军,立大明英烈碑的旨意,叫皇极殿内外的群臣,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尤其是对第三、第四条,不少大臣都生出质疑。
京畿这边本就有三大营,现在要增扩勇卫营、忠勇军,这不是劳民伤财之举吗?!
更关键的是勇卫营、忠勇军不隶属于兵部,前者直归天子,后者直归九门提督,若增扩的话,天子所掌兵权不增多了?
那相应的皇权不也增强了?
还有增扩的忠勇军,所需钱粮,岂不是要叫兵部来掏?
至于大明英烈碑一事,那在不少大臣眼里,更是匪夷所思之事了,国朝都下血本赏赐了,一帮丘八,凭什么能在承天门外立碑?!
牵扯到‘文贵武贱’的政治生态,使得不少大臣的心里,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在李凤翔念完旨意后,便跳出来了不少。
“启奏陛下,增扩勇卫营、忠勇军一事,在臣看来实属多余之举,国朝本就有三大营拱卫京畿,无需做这等事情,若陛下怜悯那些战死将士之亲眷,可优先将他们选进蓟密永三协等地参军。”
“启奏陛下,臣觉得九门提督既已掌京城守备事,领各门,再掌忠勇军兵权,实属过于权重,臣请旨裁撤忠勇军,将所部将士编入三大营。”
“启奏陛下,国朝既已恩赏战死的将士,那无需再行劳民伤财之事,在承天门外立所谓的大明英烈碑,此事在我大明并无先例,且承天门乃皇城要地,更有社稷坛、太庙要地,怎能叫其受到惊扰!”
“臣附议!”
“臣附议!”
数十名情绪激动的大臣,手持朝笏跑出朝班,纷纷向崇祯皇帝拱手作揖,行规劝之事,反对他们所不愿看到的事情。
像韩爌、李标、周延儒这些大臣,有什么神情变化、心里是怎么想的姑且不提,军机大臣王洽、李邦华,九门提督孙祖寿几人,这脸上却露出凝重的神情,因为朝臣所规劝反对之事,涉及到了他们。
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神情看不出喜悲,盯着眼前这帮情绪激动的大臣,胸膛涌现出阵阵斗志,此次召开的大朝议高潮,也算如期而至了,此事自己所能达成所谋政治目的,那不仅能搓搓文官的气焰,还能为自己后续所谋之事,埋下较为坚固的基础,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退让,关系到皇权巩固,退一步那都是失败。
初定乾坤
崇祯皇帝在等,等这帮跳出来反对的大臣,表达完自己想反对的情绪后,再设局将他们一一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