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时下的国朝,是怎样一种情况,想必诸公心里都是清楚的。
纵使想要摊派三大饷,或者增加田赋,以此缓解财政压力,那肯定是不现实的。
时间上来不及。
但是有了这个债券,来作为暂渡危机的替代品,事情就不一样了。
榷关重开一事,国税处负责的关税,这些若是能够有效运转起来,每年少说能帮助国库增收,四百万两银子。
这还是最少的……”
“特设国税处一事,本就在朝引起不小争议。”听到此处的韩爌,皱眉打断道:“现在又多一个债券,恐之后……”
“韩元辅,我们内阁就是为君分忧的。”
徐光启此时上前道:“引起争议,归引起争议,但事情不能不办,本辅倒是觉得毕阁老说的没错。
有些事情,我们不要想的那般复杂。
难道只有我们难吗?
陛下就不难吗?
想想从建虏进犯关内以来,国朝出现多少事端?这些事情,有那些不是陛下在分心去管?
包括军机处那边,外设出去的前指,一应参与平叛的营校,这部分的粮饷,可都是内帑直接调拨的,从未用过户部一两银子啊。”
徐光启的一番话,叫韩爌心里有些不喜,说到底,他是内阁首辅,现在责任内阁出现了,群辅的权力也增加了。
“诸公,诸公,本辅看此事就不必再争吵什么了。”
钱象坤面露笑意,走上前说道:“债券一事,陛下的态度是明确的,我等在这里争吵什么,其实没有什么意义。
眼下要做的,就是将分内之事做好,至于发售债券之事,应由国税处那边,先行拟定出章程才是。”
一个意见统一的内阁,并非是崇祯皇帝所想要的,毕竟这一任期的内阁,所肩负的就是维稳,不叫诸多的烦心事,堆到他的御前,以此影响他所做的诸多谋划。
韩爌这个内阁首辅,还是有能力的,但是吧,出身旧官僚群体,所站的跟脚,必然是倾斜于他那一方的。
韩爌只是大明的大臣,并不是卖给大明了,所以在一些时候,难免就会有摇摆不定的情况。
而温体仁、毕自严、徐光启他们的作用,就是在一些特定的时期,能够叫崇祯皇帝的决断,在内阁这边明确下来。
“若是没有其他事宜,那本辅就先行离去了。”徐光启见状,拱手一礼道:“时下仓场和农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本辅来断。”
“那本辅也先行告退了。”
毕自严想了想,开口道:“虽说有债券一事,但有些事宜,还是要再商榷下,以确保各处的安定。”
看着离去的二人背影,韩爌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在发售债券这件事情上,他想要言明的主张,并没有在内阁得到认可和共鸣,只怕这件事情要按照天子所想,去逐一的落实下来。
尽管这的确能帮助朝廷,渡过眼前的财政危机,但直觉告诉韩爌,事情肯定没有所想的那般简单。
权重
“陛下所言债券构想,臣有一些疑虑。”
管绍宁跟在崇祯皇帝的身后,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讲出心中所想,欠身道:“臣觉得这些疑虑,倘若不能得到妥善解决,恐对外发售债券一事,非但不能帮助朝廷解决问题,恰恰相反,或许还会危害到社稷安定。”
“是吗?”
崇祯皇帝停下脚步,看向管绍宁,微笑着说道:“那管卿,就一条一条的讲,朕逐一进行考虑。”
此番召见管绍宁,就是为发售债券之事,未曾想事情还没说,管绍宁就讲出这样的话,这叫崇祯皇帝有些好奇。
“其一,滥发滥售的问题。”
管绍宁想了想,作揖道:“虽说发售债券,的确能帮助朝廷,在民间募集一笔体量较大的银子。
但是这个事情,是否会叫地方上,一些官员知晓后上行下效,在辖区内推行此举,若是这样的话,恐将成为另一种形式的苛捐杂税,甚至比之危害要更严重。
毕竟发售债券,需要锚定物。
想叫民间的群体购买,则该锚定物必须坚挺,这般,唯有用土地来定。”
“这个问题,朕想过。”
崇祯皇帝笑了笑,拉起管绍宁,边走边说道:“恰恰是管卿所讲,发售债券一事,朕定到你们国税处这边。
其一,就是为了杜绝地方官府,知晓朝廷发售债券,一些官员将心思放到这上面,毕竟此风一旦主张,将成为暴敛百姓的工具。
其二,利用发售债券之权,增强国税处的底蕴和地位,只要此事能做好,那为国税处日后的逐步扩编,亦算奠定一些根基。
其三,有了债券之权后,国税处这边,以后要增设巡查的职权,除了巡查各地所设衙署,各类税目外,还包括债券这一要务。”
“那民间偷印呢?”
管绍宁继续说道:“当初国朝刊印发行大明宝钞,本意是想解决银钱不足,缓解财政压力,可随着大明宝钞的增多,民间一些不法者,就将坏心思放到这上面。”
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现代所出现的那些,其实在古代都能找到踪迹,甚至做的比现代还要强。
“对管卿的这一疑虑,朕想了几个法子,可以相互配合,避免此类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