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韩卿的意思,是韩继思他们奉旨巡察,这件事情做错了?”
崇祯皇帝神情淡然,看向韩爌说道:“那要是这样说,就算国朝知晓,地方上的一些官员,即便有贪赃枉法的行为,也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
韩爌作揖行礼道:“直隶境内的地方官员,胆敢犯这样的事情,肯定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
臣等所想要表明的,是韩继思查归查,能否别叫内阁和吏部,不这般被动?
毕竟重新遴选一批知府、知县、县丞等官缺,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因为兴国日报这些售卖的报刊,所……”
“朕倒是觉得该这样做。”
崇祯皇帝挥手打断道:“当初朕创设兴国日报,就是为叫大明百姓,知晓我大明的实际情况。
好的要宣传。
坏的要宣传。
韩继思所呈递的那些奏疏,朕都是看过的,那批被查明的罪官,你们这帮内阁大臣,扪心自问,哪一个冤枉他们了?”
韩爌、温体仁、毕自严这些内阁大臣,多露出凝重的神情,此时的军机处公事房,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吏治,这在大明是永不过时的话题。
倘若不是近些时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太多,地方呈递的事情增多,叫朝中很多大臣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了,就韩继思所做的这些事情,定然会引起风波的。
百余众的地方官吏被弹劾,且所查明的事情板上钉钉,还牵扯到一些朝中官员,此事怎能算是小事?
“如果说连这些小事,都不能解决的话,内阁和吏部的本事,未免就有些太小了吧?”
崇祯皇帝转过身,指着眼前的陕西舆图,说道:“看看吧,都好好看看,这帮猖獗的流贼叛乱,都要列土封疆了。
那个大流寇王嘉胤,都自称为王了,麾下那帮流贼都称王,这些事情,朕叫军机处明发上谕,你们都不清楚吗?”
见韩爌、温体仁这些内阁大臣,包括王洽、周延儒这些军机大臣,都低下脑袋,崇祯皇帝的心情,相反却很是轻松。
为何?
因为他所刻意强调的强敌,已经在朝中产生影响,这叫某些文官,不敢再死盯着一些事情不放。
若是能用陕西行都司一地,换取大明多领域的拨乱反正,就长期对比之下,在崇祯皇帝的眼里,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根深蒂固的辽东将门,被逐步肢解了。
没有推动的河政改制,被有效推动了。
质疑众多的赈灾公署,被文官遗忘了……
在这段时间内,先前谋划的诸多部署,都在崇祯皇帝的推动下,皆开始逐步落实,这种积极的变动,对大明是有着诸多好处的。
“这件事情,内阁就不必过问了。”崇祯皇帝想了想,开口道:“朕会派人,去吏部那边,告诉王卿,叫吏部尽快筛选一批良才,填补官缺。
此外这些被查明的罪官,一个都不能遗留,全部都逮捕进京,押解进刑部,着三法司会审。”
“臣等遵旨。”
不知为何,韩爌在听闻此言后,心里莫名轻快很多,或许这跟前些时日,内阁堆太多政务有关吧。
从崇祯三年,这半年多的时间,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地方上,都有着太多变化,尤其是天津那边,在得知不少西洋海商,开始蜂拥天津后,韩爌、温体仁这些内阁大臣,不少心中都生出担忧。
“通过这次都察院巡察,算是叫朕看明白了,吏治不查,不行!”
崇祯皇帝伸手道:“你们内阁这边,都有一个心理准备,等韩卿带队归京后,朕要召集都察院和内阁,进行商榷。
似这等定期到地方巡察,特别是涉及一些重要区域,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些年来,到处都在向朝廷索要粮饷,可是赋税这一块,却表现的很差,难道我大明治下,就真的缺银子吗?
看看国税处这边,自离京厘清关税后,现在都到河间府境内,这短短月余时间,所明确的那些钞关,增收了近十万两关税。
很多时候并非没有银子,实则是叫各地官府,用各种名义盘剥,大兴苛捐杂税,骂名叫朝廷背了,银子却揣进他们腰包中!
户部这边,以后必须要多注意才行。”
一想到大明境内,还有着众多贪官污吏,在地方暴敛百姓,崇祯皇帝就恨不能将他们全都杀掉。
可现阶段的局势来讲,崇祯皇帝也只能避重就轻,先行在掌控力增强的地方,展开相应的行动。
似韩继思的暗查行动,能进行的这般顺利,那是有卢象升、陈延生、管绍宁他们,在私底下转递不少查明的情况,才能办到的。
廉政公署
温体仁心情有些复杂,他不知道天子将他特意留下,随驾归乾清宫,究竟是要讲些什么事情。
然心里的直觉告诉他,必跟韩继思在北直隶治下,所做之事,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
回想起这些时日,朝堂上所发生的种种,温体仁心里就苦笑不止,他这位内阁次辅,当起来真不容易啊。
虽说手中所握权柄多了,不过与之相对应的,要承担的责任和压力,也跟着增加了很多啊。
天子似跟初御极登基时,有着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