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2)
“说到这江南诸省走私海贸,先前被大明鄙夷的欧罗巴各国,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富庶很多啊。”
温体仁放下奏疏,看向闵洪学说道:“从天津开海通商后,被陈延生治理的井然有序,往返天津的各国海商,所辖海船规模也是不断增多,这些西夷购买走大宗的丝绸、瓷器、茶叶等。
本辅心里就奇怪了,他们哪儿来的这般多银子?
像这些来天津的西夷海商,运的最多就是粮食、铜料、香料、玉石等物,他们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个下官还真了解一些。”
闵洪学笑着说道:“据一些江南籍商贾说,往返大明的欧罗巴各国的人,多在南洋诸国占着土地。
而南洋诸国那边,并不像大明所想的那般贫瘠,甚至还很富庶,像粮食、铜料、铁矿、香料、玉石,甚至是金矿,都有很多。
恰恰是这样的原因,江南诸省治下的很多人,都偷偷地背着朝廷,组织名下的海船,千里迢迢的跑去南洋诸国。”
“难怪当初在天启朝时,那帮东林党人,非要和魏阉他们一决高下。”
温体仁双眼微眯道:“只怕有部分原因就在于此吧,明明私底下干着此等勾当,国朝遇到问题,国库空虚,想多征收一些赋税,以缓解所面临的的问题。
现在想想啊,这背后都藏着真相啊。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想扳倒韩爌,也并非没有可能,既如此,那你就先安排些人手,在朝中预预热吧。”
“喏。”
闵洪学当即作揖道。
权力斗争,向来没有对错一说,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源,就是利益使然,位置就那般多,你占着位置,就影响到我升官发财。
既然不是同一派的,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等等。”
温体仁伸手道:“最近在京的那些勋戚,一个个表现得都很快,对天津那边很关心,找些可靠的人手,去天津打探下情况。
过去本辅总觉得开海一事,陛下会受朝局的影响,而被迫再做出让步,现在想想,这一设想是不现实的。
只怕那些勋戚啊,也被陛下组织起来了,如果开海通商真有暴利的话,咱们的人也要秘密跟进。”
“喏。”
闵洪学再度拜道。
一直以来崇祯皇帝就坚信一个准则,只要在大明的境内,形成某些小的改变,并且坚定不移的支持,那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影响到越来越多的群体。
神州这片疆域上,向来都是领先于世界,不管是哪一时期都是这般,这也使得目空一切渐渐形成风气。
在鞑清之前的闭关锁国,多数是觉得神州之外的疆域,就是一片片贫瘠所在,主动去开海,去对外接触,那纯粹是劳民伤财之举。
可事实上并非是这般。
开海,代表着一种扩张的先驱,特别是对现阶段的大明,内部矛盾激化,所面临的问题众多,如果不设法疏导出去,靠着靠海,靠着战争,去转移相应的矛盾和问题,那只会形成倾覆的结局。
乾清宫所在。
“这个李自成啊,还真是够有野心的啊,连天佑殿、枢密院都鼓捣出来了。”崇祯皇帝倚靠在龙椅上,看着金州呈递的密奏,似笑非笑道:“这是生怕朕会恼怒,继而断掉和他们的贸易啊。”
“皇爷,要不要司礼监这边,谴派人手去天津?”王承恩微微欠身,开口道:“这李自成野心勃勃,竟敢背着国朝,背着皇爷,做出这等事情来,要是不稍加惩戒的话,只怕他也会像建虏一样。”
“不必了。”
崇祯皇帝淡笑道:“朕先前还有些担心,李自成所领的辽东义军,会被黄台吉所领的建虏八旗,给干掉。
要是这样的话,辽地的制衡就确保不了了。
现在好了,李自成有这些野心,代表着他不会轻易屈服,有辽东义军的存在,孙承宗他们的压力,才会相应的减少。”
王承恩露出不解的神情。
一直以来对崇祯皇帝扶持李自成所部,王承恩就存有不解,倘若任由李自成这般在辽地发展,那最后真的膨胀起来,岂不是会让大明国威受损?
可是王承恩不清楚的是,崇祯皇帝需要像李自成这样的势力,来帮大明分担辽地压力,顺带帮着推动大明的军工产业发展。
刺激产业发展的核心,那就是源源不断的订单,毕竟有了订单,就有了贸易往来,有贸易往来,就存在钱财流转。
或许李自成所占地域,所存金银储备不多,但是拿建虏的脑袋,抢夺的战马,甚至治下的矿藏、木材等,都是能进行等额交易的。
有了这一驱动下,李自成想要维系住所辖势力,就必须要不断扩张,到时辽地的战争就会更加频繁,而大明的各部军队,也能相对应的展开行动。
这就会形成畸形的战争贸易,不过崇祯皇帝并不在意,不管是何种形式的发展,只要能推动大明的产业发展,都是好的趋势。
“司礼监拟份密旨,派人去辽地一趟。”
崇祯皇帝想了想,伸手对王承恩说道:“考虑到辽地的复杂形势,倘若到后期辽东义军,无力再拿钱财来交换火器、火炮、火药等各项军需,朕不介意和你们用从建虏手里抢回来的土地进行交换,当然此项约定,要等到崇祯六年才能生效,所以趁着现在建虏势颓,就好好的发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