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面露笑意,向祖大寿伸手示意道:“祖提督请上座,今日我等以酒会友,不说别的,就聊些家常,想来祖提督也不会介意吧?”
“受之公客气了。”
祖大寿抬手一礼道:“能得诸公所邀,本帅心里难免有些激动,只要不牵扯到公务,想聊什么都行。”
随钱谦益过来的一行人,听闻祖大寿所讲,无不是眉头微蹙起来。
本以为祖大寿欣然赴约,是知晓他们此次设宴款待的目的,所以本着合作的态度,过来和他们交谈的。
却不想祖大寿会讲出这等话。
钱谦益心里有些不喜,不过却没表露出来,在和祖大寿、吴襄他们落座后,一番简单的寒暄就开始了。
说起来钱谦益这等身份,东林党元老,在江南诸省享有盛名,是不屑于和祖大寿这帮粗鄙之辈,有任何牵扯的。
不过受局势的变动吧,特别是天津开海通商,抢走不少海贸生意,让越来越多的人坐不住了。
“听闻祖提督的爱子,还有吴副将的爱子,都被天子调任到琉球镇任职。”钱谦益放下酒盅,看向挺身而坐的祖大寿,笑吟吟的说道。
“难道祖提督就没有想过,代替那桀骜不驯的郑芝龙,前去琉球镇担任总兵官吗?老夫可是听说琉球镇可是个肥缺啊。
说起来,祖家和吴家在辽西那边,受到的损失不小吧,特别是孙承宗这位辽东督师,还在辽西撤卫设府,听说闹得动静不小,照这个趋势来看,只怕剩下的辽前地带,也会撤卫设府吧。”
祖大寿眉头紧蹙起来,死死攥着手里的酒盅,不过却没表露出来。
不知不觉间,以祖家和吴家为首的辽东将门势力,在崇祯皇帝一点点的肢解下,虽说保持着一些底蕴,不过却不似先前那般碰不得了。
毕竟祖大寿、吴襄、祖宽、祖大乐、吴三桂这批辽东籍武将,被崇祯皇帝拿着大义,分批调离出辽前这处大本营,这让剩下的那批辽东籍武将,逐步陷入到群龙无首的境遇,现在更是各立派系。
“这个漕军提督,本帅觉得就不错。”
祖大寿露出笑意,看向钱谦益说道:“再者言琉球镇总兵官,乃是天子所设,可见天子对郑芝龙是很信赖的。
就算琉球镇是肥缺,那也非本帅所能多想的。
受之公是不知道啊,现在漕军提督衙门这边啊,是各种琐碎的事宜不断,为了这些事情,本帅常感到头疼啊。”
“可是受拖欠粮饷一事?”
钱谦益掏出一份银票,递到祖大寿面前,微笑着说道:“这是汇通票号开具的本票,无需验证,凭票即兑,不多,也就20万两银子。”
出手真是阔绰啊。
祖大寿心里冷笑起来,一出手就是20万两银子,只怕要办的事情,所产生的利益就是十倍,甚至是更多吧。
“老夫这些人吧,希望祖提督这边,能多领着麾下各部漕军,好好盘查盘查南下北上的漕船。”
钱谦益看了眼同席的几人,随后对祖大寿说道:“要是有违背大明法纪的,该扣押就给扣押掉,不要让一帮奸商乱我大明社稷的根脉。
就像天津那边的船商,为了些阿堵物,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要是能做成这些事情,老夫在朝也算有几分薄面,到时琉球镇总兵官一职,不是不能运作的。”
“只这些是不够的。”
祖大寿拿起那份银票,在众人的注视下,眼神坚定道:“本帅要一成份额的纯利,只要受之公能答应,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
毕竟做这样的事情,本帅是担着风险的。
您也知道,天津那边深得天子的倚重,要是捅到御前去,就算本帅做的再好,也难保不会不被天子斥责。”
“……”
正堂内安静极了。
钱谦益这些人都没想到,祖大寿的胃口竟这般大,可一想到这件事情要能做成,能促成江南诸省的一些事情,他们就算心里再怎样不满,最终还是要答应祖大寿。
议九边(1)
中枢的问题,地方的问题,就像是两道口子,撕裂了大明社稷的根脉,让大明的元气不断流失。
苛政猛如虎。
趋利避害的风气一旦形成,想要踩住急刹车,避免不好的趋势蔓延,那并非是件容易的事情。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并不清楚他带来的影响,正加剧江南诸省的治下,某些既得利益群体的反扑。
不过针对某些群体的清除暗杀,同样是这帮既得利益群体所不知的,既然利益之争不可避免,那崇祯皇帝就不会妇人之仁。
该杀就杀。
该除就除。
反正就是一群于国于民都无用的利己派,与其留着他们祸乱朝纲,破坏秩序,暴敛财富,倒不如早点归西的好。
暗杀这等手段和策略,能用,但却不能滥用,一旦成瘾,只会破坏大明的基准秩序,好在崇祯皇帝不会上瘾。
“近期朝堂的是是非非,想来是影响到不少人,朝野间议论者更是不少。”
崇祯皇帝撩了撩袍袖,伸手对王洽他们说道:“但是朕觉得不正之风,要是不能荡平,那国朝就失去了威仪,国朝没了威仪,那天下就会不稳!
朕不希望朝中所生风波,影响到军机处,毕竟现阶段的大明,所面临的平叛势头,并没有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