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为他而设的局
钟离宿一个人带着钱和货物回来是易峻意料之内的结果。
易峻之所以能做北区aster这么久,关键就在于他的多疑和谨慎。不久前因追南区的人消失了整整五天的钟离宿全须全尾地重新出现极大地催动了他的多疑因子。
所以,这次交易,他派了一个新人暗中监视。
那新人是不久前被人引荐过来的,有外国血统,名叫“leo”,而易峻之所以让他来监视钟离宿,除了要知道钟离宿的一举一动外,还想看看他有没有跟踪的本事。
显而易见,leo很有能力,不仅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而且藏匿得很成功。
易峻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钟离宿是唐璨那边派过来的卧底,潜在他身边,获取他的信任,然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招将他拉下马。
所以,他现在必须采取行动,先发制人。
钟离宿将带回来的货物安置好后,易峻就让他和leo见了面。
leo的个子很高,眉眼深邃,嘴角总是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看起来有点痞。
两人互相自我介绍后,易峻道:“今天有人要在北区秘密交易,既然他们没有打算先过来见我,那么你们就一起去见见他们吧。”
北区的所有枪支交易都归易峻掌管。
易峻从刚开始掌管北区的时候就立了规矩,要在北区做枪支交易的人,必须先和易峻交谈,如果背着他交易的话,他一定会派人出面教教不懂规矩的人该如何遵守规矩。
尽管易峻早就对道上放了狠话,但在知道北区aster手段的前提下,在他眼皮子底下交易不按照规矩来的人仍不在少数,所以易峻总是会派钟离宿出面给那些人一点苦头。
以前往往派钟离宿一个人就够了,因为他每次办事表现得都很出色,但这次,易峻竟然提出让新人leo和他同行。
从易峻那里了解到具体的交易时间和地点后,钟离宿先leo一步走出了房间。
夜晚降临,两人同时到了交易地点。估计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择的地点是一家很受欢迎的酒吧。
虽然面积不大,但装潢还不错。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劣质的香水味和烟味、汗味混杂在一起,令人头晕。
钟离宿皱着眉头,擦过无数人的肩膀,终于到了楼梯。
两个人动作都放的很轻。钟离宿右手举起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快速地瞄准后将包间门口驻守的两个人射杀了。
leo原本在他身侧,后来慢慢退到了他身后。
钟离宿抬手敲了敲门,门被打开后他便一枪击中了过来开门的人。子弹打中胸腔,带着体温的血液溅到下巴上,钟离宿抬起腿朝那人踹了一脚,强行闯进包间。
可眼前并没有正在进行交易的人,只有十几个人直挺挺地站着,他们手里都端着枪,枪口无一例外,全部对准钟离宿,像是在专门等他自投罗网。
钟离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们开枪前首先扣动了扳机。屋内应声倒了四人,钟离宿贴着墙壁快速移动躲过了大部分的子弹,但仍有两颗避无可避地击中了他的侧腰。
他急促地冷吸了一口气,而当他换好弹匣准备再一次射击时,来自身旁的冰冷的枪口突然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leo笑着凑近了一点,道:“你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
钟离宿抿着唇不言语,因为疼痛他额头上冒出了许多汗。
易峻多疑他向来都知道,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易峻身边待了那么多年,易峻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甚至在别人故意制造出他是敌方间谍的假象的时候,易峻居然会立刻想办法除掉他,而不是先来亲自询问他。
难道易峻在这世上就真的只相信他自己一人,而其余人无论怎样都无法令他放下戒备与猜疑吗?
钟离宿想起不久前唐璨和他的赌约,顿时面露心酸与痛苦。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leo继续道,“要是你一直忠心耿耿,他不会设这样的局。”
“你以后……是要代替我……在他身边做事?”钟离宿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leo颔首道:“是”。
“那你可要……注意一点,小心……以后像我一样,落的一个……被新人用枪指着太阳穴……的下场……”源源不绝的鲜血从指缝流出,钟离宿唇色苍白,艰难道。
leo满不在乎:“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背叛他,我发过誓永远忠于他,愿意一辈子陪他出生入死。”
钟离宿看着leo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但钟离宿以前不也是像他这样吗,刚开始跟易峻的时候誓死效忠,而后殚精竭虑地为易峻打江山,到最后,不也是受着易峻的猜疑,甚至还要被易峻不顾情面地至于死地?
钟离宿刚要继续说,一阵脚步声却愈来愈近。
趁leo警惕地望着门口的空档,钟离宿一把将他的枪卸了下来,而在武器脱离了自己的同时,leo身体连翻几下站在了仅存的五个人的身后。
钟离宿一边朝那几个人开枪一边捂着伤口尽量迅速地朝门口移动。那些人紧追着他射击,有的子弹射中了墙壁,有的则射中了他的背部。
随后门在钟离宿的眼前再次被人踢开,而下一秒快要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钟离宿蓦地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眼神迷离的钟离宿依稀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可以不再用意志苦苦支撑自己以免失去意识,在那个人温暖的怀里,他安心地闭上眼,面容平静地沉沉睡去。
钟离宿是在一阵手机铃声中醒来的。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他隐隐约约地闻到来自被褥的清新味道,身上的疼痛感也渐渐被感知。
电话铃声蓦地停止,显然是有人按下了接听键。他聚精会神,仍听不清楚电话里头说的是什么,只听见一个低沉好听的嗓音在简短地回应。
钟离宿侧着头朝声源望去,只见唐璨举着手机立在落地窗前,即使是一身简便的家居服也无法遮掩住他的宽肩和长腿。温暖的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发顶,再加上深蓝的窗帘做背景,使得他如同漫画里的男主人公,好看地不像话。
唐璨没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他手臂自然下垂,然后转过身来,直直地对上了钟离宿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钟离宿和他对视了两秒,再慢慢转过头,没有看见男人脸上显而易见的笑意。
“足足睡了两天,现在总算醒了。”唐璨迈着长腿走近床边,自然地伸手探了探钟离宿的额头,语调上扬,道,“烧也退了。”
钟离宿窝在被子里退无可退,只得默默忍受他的碰触,在那人收回手后道了一句谢。
唐璨瞧着钟离宿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眼底笑意更甚:“还记得那个赌约吗?”
钟离宿当然记得,在那个光线灰暗的仓库,唐璨用他的枪对准他的心脏,然后说:我们来打一个赌吧,半个月内,我用计,而你则主动配合我。要是易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永远信任你,那我就再也不见你,如果易峻要丢弃你……
“如果易峻要丢弃你,你就跟我。”此刻唐璨的声音和钟离宿记忆里的声音重合。
见钟离宿缄口不言,唐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挑起钟离宿的下颌,语气忽而变得郑重而严肃:“不要回避视线,认真看着我。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不跟我?”
钟离宿一动不动地望着唐璨带着些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