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病魔吞噬着、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好似看见在不久的将来,自己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床上,周斯越在一旁绝望地守着他,眼里溢满悲伤。
“所以我建议你去临终关怀中心,至少最后在你爱人的眼里,你还是此刻的模样。”
许弋失魂落魄地走出诊室,下楼的时候没有坐电梯,他去了住院部。
滴滴滴的声音冲击着耳膜,到处都是病人家属们的哀叹声,每个房间好像都充满着死亡的气息,吊瓶滴答作响,透明的液体化作维持生命的希望源源不断输送到病人的身体,仪器刺耳的尖叫仿佛在给每一位身着条纹病服的人们做着生命倒计时。
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透过那些惨白的灯光,伴随着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许弋静静站在玻璃前。右手提着他的检查报告,左手轻轻贴合在玻璃上,他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的自己。
手机不断震动,在看到来电人是‘越越’时,许弋挤出一抹笑,接通电话的瞬间语气轻快而明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怎么啦宝贝?”
“许弋……”周斯越的声音少见的低沉,“他们来找我了。”
许弋一下反应过来周斯越口中的‘他们’是那对该死的爹妈,于是他连忙对电话那头道:“你在哪?我现在去找你。”
周斯越和他父母约在了咖啡厅,他自顾自地点了一杯美式,又要了一杯桃子气泡水。
周父周母本来也不是过来喝咖啡的,服务生刚转过身周父就咳了一声准备开口。
“等会儿再说,少个人。”周斯越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周父的话。
“还有谁?你弟弟今天不来。”
“不是年年。”
凝结的水滴顺着杯壁流淌,周父看着那杯冒着泡泡的淡粉色饮料,面色一青。
“沈斯越,你不要告诉我你又搞了个男人。”
周斯越听到这话抬起头,他没说话,脸上却带着‘恭喜你猜对了’的表情,波澜不惊的脸上带着些许挑衅的笑。
“你他妈搞男人没够是不是?!”周父的眼睛怒瞪着,声音尖锐。
“搞男人怎么会有够,这么多年我搞过的男人比你搞过的女人多多了。”
“不孝之子!”周父猛地一拍桌子,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周母赶紧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发火。
“您要不嫌丢人就大点声,我反正不觉得这是什么难堪的事,就怕您面上无光。”
“沈斯越!”周母出声打断周斯越的话,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要一见面就和爸爸吵架,这么多年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惦记你的。”
“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周斯越嗤笑一声,“二老唱戏之前还是先把我的名字念对吧,我叫周斯越。”
“谁允许你改的姓?你跟我们商量过没有!你当你爹妈都死了不成?!”
“我改姓为什么要你们同意?”周斯越新奇地扫了面前的两人一眼,“我想改就改。”
“你瞅瞅自己什么德行!天生的讨债鬼,心理变态喜欢上男人,真他妈投错胎了你,我怎么可能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告诉你沈奚远,我不仅上男人,我现在还被男人上!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巴不得我立刻去死?!”
这种话其实根本不像周斯越会说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能成功将他们恶心到,周斯越还有一肚子的胡言秽语等着。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看到面前的这对男女,平日里自持稳定的情绪好像变成液体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内心的纷乱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好似又变成家庭里被冷暴力的透明人,那些被孤立、被遗忘的往事如梦魇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面对他们的每一秒钟都像砂砾在掌心磋磨,心头犹如火焰灼烧般。
胸口剧烈起伏,周围的喧嚣与嘈杂声让周斯越无比煎熬,肩膀突然搭上一只沉稳有力的手,他抬头看,来人面色微红,额头挂着汗水。
“我来了。”
三个字,犹如一张细密的网将飘在半空的周斯越接住了,那一瞬他忽然觉得无比心安,好像有许弋在身边,他什么都不用怕。
“你们好,我是许弋。”
许弋从周斯越身后绕了半圈坐在他身旁,拿起面前的气泡水喝了一口,然后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哕——我靠这么酸,宝你下次别给我点这个了,好像腌酸菜剩的水。”
周斯越原本紧蹙的眉头一下松开了。
周父面色阴沉地看着面前行为亲密的两人,低声道:“你们这是当我不存在?没教养的东西。”说罢扫了一眼许弋,好像他是什么脏污的垃圾,嫌弃地移开视线。
“?”
许弋惊诧地看过去,毫不畏惧地与周父对视:“我刚不是问好了吗,您怎么这么快就失忆了?”说着他拉拉老婆的衣角,问道:“我刚问好了是吧,你听到了的。”
周斯越点头。
“成何体统!你爸妈怎么教育你的?!”周父简直要被气死,找这么个不上台面的东西也就算了,一点礼貌都没有,见到长辈就应该低半头,哪有这么嚣张的。
“劳驾您关心,我爸妈天国享福去了,没人教我。”许弋收起笑容,歪头拄着脸,语气悠悠道:“周斯越要是认您这个父亲,那我得尊称您一声老丈人,孝顺伺候为您养老送终,你就拿我当半个儿子使唤,我心甘情愿;他要是不认,你就是个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老头,给你让座都算我发善心,哪凉快哪呆着去。”
“你!”周父使出一指禅技能,指着许弋的鼻子你了好几声啥也没说出来,憋得老脸通红。
周母连忙为周父顺气,手掌缓慢顺着男人的呃脊背向下摩挲,盯着许弋的眼神狠看几分,说话颇为讥讽:“怪不得我儿子变成现在这样,有你这样的人在身边,他能好到哪儿去。”
许弋眼神迷茫,反应过来之后哀嚎一声,那叫一个捶胸顿足不可置信。
“青天大老爷,我才和周斯越在一起多久,你咋还把锅推我身上来了!我还说是因为你们小时候对他不好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冤死我了!”
两张嘴加起来都说不过许弋一个人,周母眼眶顿时湿了,她悲痛道:“斯越,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羞辱你的父母?!”
周斯越面色不改,身体往后靠了靠,慢条斯理道:“两位还是有事直说吧,不必兜圈子。”
“谁不说呢,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玩什么聊斋啊,揣着明白装糊涂。”许弋在一旁帮腔,眼见周父看向他的眼神好像要喷出火来,他立刻转移视线若无其事地拿起周斯越的美式吸溜着。
“沈斯越,我和你母亲年纪大了,以后的产业自然是留给你和年年的。我就你们两个儿子,你也知道他对经商不感兴趣,公司的股份你的占比会比他多。如果你想通了,就回家吧。”
周父说完话后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周斯越的视线定格在墙边不停走动的挂钟上,眸光微暗。
“我懂了。”许弋灵光一现突然出声,他面向周斯越,问他:“你听明白了吗?没听明白的话我给你翻译。”
“他的意思就是说,他老了不想干了,想退休了,但是家里这产业咋办呢,小儿子不想管,他就只能找以前被他扫地出门的怨种大儿子啦,表面是把公司给你,股权你也占大头,实际上就是让你为他打工,赚的钱你和小儿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