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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风穷命终南捷径

 

满了茶盏。

“我觉得还是有些像的,鼻子跟您一模一样——”

“是吧,爸?”

紫砂壶落回小几上时磕出一声脆响。

周明扬没说话,看着这个阿谀逢迎的儿子,半晌才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哪有儿子不像爹的呢——”

这场父与子的对话持续了两个小时。

谈青戴一层面具,斟茶递火机,左手护着那摇曳的火焰一送,替亲爹点燃了嘴上叼的利群。

他递火机的谄媚样太熟练,周明扬吞云吐雾着合计,小儿子是不是在胭脂洞里跟他妈学了一手,是不是也随时揣着个荧光绿的塑料打火机,等着伺候吸事后烟的男人。

这一举一动,上不了台面。

两人像是一见如故,一个起话头一个接,周明扬负责假惺惺追忆昔年往事,细细询问谈青的前十八年,对于谈小英倒是一笔带过,似乎这段风流寻春连说出口都算污点。谈青则负责红着眼圈卖卖惨,说学校说成绩,唯独有眼色地不提谈小英和洗头房。

说起好笑,谈小英是他和周明扬之间唯一的牵连,却被两人默契地藏了起来。

聊到最后已经说无可说,周明扬转口谈起公务繁忙,叫女佣送谈青上楼休息。

谈青依旧背着他那呲出线头的旧书包,顺着说爸别太辛苦。

周明扬看他的眼神似有深意,拍拍他肩:“爸过几天给你弄个接风洗尘宴。”

两个人一来一往,飙戏飙到拿个小奖也不为过。谈青知道周明扬虚伪假善,周明扬也清楚他油嘴滑舌。或许真有一串基因在里面发挥作用,面貌丝毫不相似的父子在虚伪程度上前所未有的达到统一。

女佣带着谈青进了二楼的卧房。

“少爷,有事就按床头柜上的铃。”

谈青被这一声“少爷”叫得发愣,过了会儿才点点头,让人下去了。

房间显然是刚打理出来的,或许还是客房。空气里还飘绕着消毒水和香水的味道。一水的欧式装修,床是缅甸花梨老料雕的,配一套花样繁复的埃及棉床品,酒红色混铜黄,床和房子一样透着一股衰败的老气。

小阳台的玻璃门开着,窗帘外罩着的防尘白纱被吹起圆滑的弧度。谈青直直走去,站定在一盆富贵竹旁。

他朝下看,假山、鲤池、绿林,蜿蜒其间的红木花廊。有一处开着艳粉色的浓花,饱和度高得艳俗,谈青猜测这是芍药还是牡丹,但最后也没得出结论,毕竟这是第一次见。

周宅的装潢处处透露着一股暴发户的味道。谈青想。

床品花得像小孩乱笔涂鸦的画,后园里的花浓艳得像塑料假花,就连小阳台也不忘摆上一盆招财的富贵竹。

这些倒是很配周明扬那副被油水喂养起来的身躯。

“你叫什么名字?”

谈青猛地转身,一个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站在门口,浓眉,一种年轻稚气的英俊,黑色卫衣下包裹着一具修长有力的躯体,浑身上下写满了由金钱和地位养出的傲气。

这是周明扬的哪个儿子吗?看上去跟他一般大,想来周明扬睡了野花也不忘家花,那点劣质精子等量均分,分给了两个互不相识的女人。

假少爷哪里抵得过真少爷,谈青看清形势,回答道:“谈青,谈事情的谈,小青的青。”

少年哼笑一声,轻蔑快从眼里溢出:“小青,谈青,听着像个女孩。”

谈青心说何止名字像,他连脸都往女孩模样长,男生女相,命里大阴,要把他惹急了他就把周家人克死。

“你什么时候滚?”少爷继续问。直白,真直白,不带任何委婉的隐晦,也不带任何成年人的社交技巧,只是把肚子里的字眼吐出来。

谈青笑了:“滚到哪里去,这里不就是我家吗?”

少年被他恶心到了。他偷听到大哥和老头谈事情,说要把私生子接回来。

老头近年多犯太岁,大病小病轮番上,被折腾得脸色青紫,找业内高人一问,说是业障太多,须多做点善事除上一除——这才把小野种接回来。

少爷偏执地认为野种的妈知三当三,又自顾自地把这件事当作父母离婚的诱因,因此连带着对小野种看不顺眼。正统的仇视私生的,这好像成了什么豪门惯例。

“这话留到你滚蛋的时候说给老头听吧。”少年丢下句狠话,一转身走了。

谈青掐着右手大拇指上的倒刺,收起了笑。

当然要滚蛋。

等他真正有钱了,他就滚蛋。

谈青的礼服是提前三天置办的。

量尺寸的人用软尺环住他的腰,在心里憋了句好细,从头量到脚,私生子身材偏瘦,颀长,腕线险些过裆,当模特的好料子。

女裁缝让谈青选料子。七八匹布横着罗列开,苏杭的川蜀的意大利的,她滔滔不绝地介绍,在谈青眼里也就是黑的白的蓝的更蓝的。

谈青发着晕听了半小时,最后乱指了一块藏蓝的布,借口身体不舒服跳过了选款式的环节,缩进房间睡大觉去了。

接风宴比谈青想象得夸张太多。

周宅接个私生子回家居然也风风光光,大办,花园里张灯结彩,门外守着人检查邀请函——烫金花笺,墨黑信封,流光溢彩的熔金火漆。里面有一行写着“爱子谈青”,谈青初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额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对着镜子看时颇有些陌生。幸好谈小英赐了他一张压得住场面的脸,稍稍一打扮就像个正经少爷,漏不出一丝穷气。

周明扬站在他身旁,端着红酒杯,和客人们谈笑风生。

客人们说什么总要提到他一句,大都是“骨肉团聚,家庭美满”的客套话。谈青只得全程陪笑,嘴角都笑得发僵。

“临山呢,不会还在公司忙吧?”慈眉善目的妇人端着酒杯,笑眯了眼,问道,“老周,公司再忙,也该让临山回来见见小弟弟啊!”

周明扬摆摆手:“出着差呢,早叫他今天回来,买的最晚一趟飞机,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妇人哎哟一声:“那澜生、森和呢,也不回来?”

“有事耽搁了,反正他们兄弟以后总要见面的,不急这一时。”

周临山、周澜生、周森和。三个人,都是周明扬播的种。

管家跟他介绍过,他心不在焉地听,只记住了这是大哥二哥三哥。周森和只比他大几天,但也没办法,还是得叫哥。

谈青抿了一口红酒,他不懂酒,喝不出不同酒庄不同年份的风味,只知道这一小口就能抵谈小英无名指上的黄铜戒指。

他浑浑噩噩地混过了接风宴,空着肚子,主食一口没碰,酒倒没少喝,浑身发热。跟着周明扬送走最后一车客人时,目光已经有些呆滞。

周明扬对小儿子今晚提线木偶一般的表现并不满意,跟他周旋时嘴巴像抹了蜜,一上正场却只会笑。倒也还行,至少不怯场,难道还指望培养出个接班人?

他想到这就笑了,拍拍谈青的肩:“回去早点睡,这几天我看着把你上学的事办了。”

谈青还笑,脸都僵了。他住蓝月巷时上的是最一般的公办高中,这回不知道亲爸要把他塞进哪所顶尖学校。

“知道了,谢谢爸。”

周明扬应付了一天的人情也有些疲惫,耷拉着眼和他在楼梯拐角处分别。

谈青凌晨的时候被饿醒了。

他一整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光喝酒,胃里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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